小說|不斷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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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號病房病人拿著裝了清水的水壺,途經走廊時,看到一名年輕女孩,推著輪椅路過。

輪椅上坐著一名老者,雖然看起來不便於行,但神智正常,還對病人點頭示意。

回到201號病房後,病人苦苦思索,那名老者非常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是誰。

「你幹嘛不過去問他?」坐在沙發上,正在看《Q太郎》漫畫的老醫生問道。

「怎麼問?『老先生,請問你是誰?你很面善』那樣嗎?」

老醫生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說有個女孩嗎?去搭訕順便詢問就好了。」

病人聳了聳肩:「我什麼都厲害,就是不會搭訕。」

「你不會搭訕就不會有老婆兒女啦。」

「那是倒追,是屬於你不會理解的領域。」病人囂張地指著老醫生,卻赫然發現,剛才那名女孩正站在病房外面。

她的表情有點尷尬,但還是開口問道:「請問……醫生……可以過來幫我們一下嗎?」

老醫生呆了半天,才突然想起自己是醫生,於是依依不捨放下漫畫,跟著女孩離開。

病人則聳了聳肩,啟動任天堂電玩,但還沒有選好玩什麼遊戲,就感到有些寂寞,於是跟著老醫生他們走去。

···

老者住在212號病房,當病人找到他們的時候,老醫生剛好結束了偉論,正在抹口水,而這時,病人想起了老者的身份。

「你是羅教授?開明大學的羅教授?」

老醫生看著他:「你終於想起來了?他就是在物理學領域,差一點得到諾貝爾獎的羅教授。」

羅教授咳嗽了一聲:「醫生,你誤會了,我是開明大學的普通哲學系教授而已,跟諾貝爾獎毫無關係。」

老醫生漲紅了臉,但還在假裝沒事:「我知道啊,我只是考驗一下你們而已。」

兩方人寒暄聊了一會,覺得有些聊不下去了,於是病人和老醫生打算回去,這時,那名名叫「羅麗恩」的女孩叫住了他們。

「兩位……我們在這間病房發現這個,請問要怎麼處理?」她用雙手遞過一個錄像帶。

病人接了過去,錄像帶上面寫著「第一次」。

老醫生摸了摸下巴:「你們有開來看過嗎?」

「沒有……我們才到這裡不到一小時,這裡也沒有設備可以觀看。」

「那就好,『第一次』,從名字看起來就很兒童不宜,幸好你沒有看。」

羅麗恩怯怯說道:「我已經成年了。」

「成年了就可以看色情影片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的……」老醫生揮了揮手,「讓你的爺爺休息吧,你可以過來,我們一起鑒賞看下錄像帶的內容,證明給你看確實是兒童不宜。」

「你們有播放機?」

老醫生指著病人:「他的病房內什麼都有,冰箱,遊戲機,電視,收音機,沙發,他是長期住院病人,你要什麼,可以嘗試可以跟他討。」

病人點了點頭:「除了清水需要在外面茶水間拿之外。」

···

老醫生把錄像帶放進播放器內,羅麗恩有點緊張地坐在沙發上,病人則輕鬆地躺在病床上:「別緊張,老傢伙只是嚇你而已,很明顯不是色情影片,因為之前212號病房的病人是一名攝影師,『第一次』應該是他的作品之類。」

羅麗恩這時才鬆了一口氣:「攝影師?他出院了忘了帶錄像帶回去?」

「應該說帶不回去比較適合,因為他已經去世了,但這件事不要告訴你爺爺,畢竟他還躺在死過人的床上。」

老醫生坐在地上,怒斥道:「快要開始了,觀眾全住口!」

電視屏幕出現一道風景,應該是在歐洲某個小鎮,許多洋人來往行走,部分行人看到鏡頭後,笑著招手打招呼。

老醫生喃喃自語:「外國人就是有禮貌,如果是這裡的話,看到攝影機應該只會比中指。」

影像在移動著,應該是攝影師扛著錄影設備在行走,期間攝影者不斷在說話,說明著這次「旅程」的收穫,那是一把富有磁性的男性聲音,單從聲音就可以聽出長相應該不錯。

「那就是……那名過世病人的聲音?」羅麗恩問道。

老醫生點了點頭:「應該就是他了,但是聲音聽起來很年輕,應該是他年輕的時候。」

鏡頭突然對著旁邊,一名有著一頭金髮的女性看著鏡頭笑著說:「好好拍街景,別拍我。」

男子聲繼續說道:「這位是我旅途中巧遇的瑪利亞小姐,她是本地人,是地道法國姑娘。她糾纏著我,想要和我一起旅行,我就無奈中答應了。」

瑪利亞笑了出來,把鏡頭推開:「誰糾纏誰了?約舒華·李先生。」

老醫生解釋:「約舒華就是那名去世病人,當然,現在的他已經是老先生了。」

病人抓了抓鼻子:「這部錄像應該有幾十年歷史了吧?」

兩人步行在街頭,從各種建築特征等來判斷,應該就是是巴黎街頭,尤其不久之後看到了巴黎鐵塔。

影像並不是連續不斷拍攝下去,而是片段式,結束了街頭的情節,畫面反切到夜晚,看起來是一處河畔,實際地點不明,但應該還在法國。

瑪利亞身穿華麗的禮服,坐在河畔餐廳桌子旁,桌面上擺了牛扒燭光晚餐,幽幽光線照在瑪利亞臉龐更顯俏麗,雖然是幾十年前的人,但仍吸引住了電視機前兩名男性。

「該不會是……」病人喃喃說道。

果然畫面一轉,攝影機被放在桌面,一名長相俊俏的男子單膝跪在地上,右手取出一枚戒子。

「瑪利亞小姐,請您嫁給我好嗎?」

瑪利亞的表情非常激動,驚訝中帶點惆悵,然後淚水流了出來。

「我願意,我願意嫁給你。」

畫面的最後,兩人抱在一起,神情接吻,四周的人們拍著手,小提琴音樂響起,大家一起歡呼著,恭喜聲不斷,之後畫面被切斷。

老醫生按下暫停鍵。

「幹什麼暫停?快點繼續啊。」病人想要知道兩人接下來會不會爭吵然後分手。

羅麗恩也點了點頭,希望老醫生繼續播放。

「不是我冷血不讓你們看,只是老人家要上廁所,等我一下,不准自己看啊!」

說完,老醫生匆匆忙忙離開房間。

···

「他們會就這樣永遠在一起嗎?」羅麗恩看著因暫停而扭曲的電視畫面,雙眼充滿憧憬。

病人倒了一杯清水,喝了一口:「應該不可能,那名死亡病人臨終前並沒有孩子和家人,當時也是一個人進醫院,所以應該沒有永遠在一起。」

「也有可能瑪利亞比他先去世……在這之前他們度過了很長的快樂日子。」

「也是有可能,但幾率不高,你知道現在的離婚率有多少嗎?」

羅麗恩搖搖頭:「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想也知道一年比一年高,所以這種天長地久是不存在的。」

老醫生沖了進來:「好啦!沒有人偷看吧?」

畫面繼續,場景是一片沙灘,陽光明媚,四周都是穿著泳衣和比基尼的人們。

「在這片美麗的沙灘上,我要找尋我那調皮的瑪利亞姑娘。」約舒華說道,并拿著攝錄機到處走動,期間洋人們自然而然對著鏡頭打招呼。

他跨過一個沙堡,向一名小孩子招手,經過一個燒烤攤位,鏡頭對著燒得火紅的螃蟹,說出「美味」兩個字,之後轉向海洋方向,一名穿著黃色連衣裙的女子在踢沙玩水。

「瑪利亞,怎麼一個人在玩水?」

瑪利亞轉過頭,笑著說道:「對啊,正在尋找獵物,或許是那名猛男?」

「你說我嗎?」

「當然不是,我是指真正的猛男。」

鏡頭轉過去對著幾名穿著紅色泳褲的救生員:「確實不錯,你可以考慮那名光頭大叔。」

接著鏡頭晃動著,原來是瑪利亞突然抱著約舒華:「應該有你就夠了!」

畫面變得黑暗,之後馬上亮起,場景轉換到一片草原,鏡頭對著穿著牛仔服裝的瑪利亞。

「你到底要對我說什麼?」笑盈盈的瑪利亞問道。

「你過來就知道了。」約舒華拉著她走向一座小木屋。

瑪利亞摸著路旁的綿羊:「有小羊呢,還不會是你買的吧?」

「當然不是,沒有那種錢。」

約舒華打開木屋門,裡面擺滿了氣球,還有一個大蛋糕,掛了布條寫著「請嫁給我」。

「這……這是……」瑪利亞的表情驚喜交加,眼淚奪眶而出。

老醫生哼了一聲:「二次求婚的概念嗎?」

病人又喝了一口清水:「可能是幾十年前人類的習慣吧?」

羅麗恩感到不以為然:「不管求婚幾次,還是非常浪漫啊。」

···

影片中的瑪利亞當然還是答應了,抱著約舒華,兩人在原地打轉,轉得老醫生的老花眼幾乎要加深了。

畫面又轉開了,這次是在一家餐廳內,從設計外觀看起來應該是價錢不菲那種。

「我聽說裡面的東西不好吃,尤其是牛肉根本烤不熟。」老醫生說得煞有其事。

病人糾正他:「那是牛排的料理方式,故意不烤熟的。」

「那就更慘,竟然故意烤不熟,那樣對得起客戶嗎?」

影片依舊是兩人的打情罵俏,不久后,浪漫的音樂響起,幾名小提琴手走過來,約舒華再次單膝蹲下。

病人口中的清水幾乎要噴出來:「不會吧?又來?」

老醫生搖搖頭:「這傢伙是求婚成癮嗎?」

最出乎預料之外的,瑪利亞竟然再次流著眼淚答應,就像這是他第一次求婚那樣。

整個錄像帶記錄的都是約舒華向瑪利亞求婚的片段,都在不同的場景,用相同的手法求婚,但每次瑪利亞就像第一次被求婚那樣哭著答應。

老醫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你們覺得這是什麼概念?」

病人則已經開始在挑選遊戲卡帶:「我覺得就是一場表演,這片帶子記錄的是兩人對戲時的情景,可能是用來應征演員工作用的。」

羅麗恩還坐在沙發上沒有離開:「不……我覺得沒有那麼簡單。有可能是……瑪利亞患上失憶症了,每次求婚后她都忘了,約舒華唯有不斷的求婚……」

「沒那麼浪漫沒那麼浪漫的!」老醫生不知道在激動什麼,「一定是兩人有精神病才會這麼做。」

病人還在自顧自幻想著:「有可能這裡記錄的是不同平行時空的他們的求婚過程。那名約舒華其實是時空旅人,偏偏這個平行時空他是單身的,真可憐。」

「你是在諷刺我嗎!」

病人沒有聽到他的怒吼,反問道:「老傢伙,你有時間的時候查一下吧,那個去世病人的身世到底是怎樣的。」

「為什麼我要這麼做?」

「因為你也想要知道真相,除非你害怕這件事其實被我說中了。」

「說中?你是說你那些無謂的幻想?你想得美。」

事情暫時放下,錄像帶也被放置到失物室。

直到幾個星期后,老醫生突然說道:「那個去世病人,並沒有結婚。」

「哪一個病人?每天那麼多人去世。」病人當時正在玩聖劍傳說,其實不是很想理會對方。

「約舒華,那名每天求婚的傢伙。」

「啊,那個錄像帶,是嗎?沒結婚?那不是和你一樣了?」

「嚴肅點,其實我還查到了一點東西,包括得到這個。」老醫生拿出一個錄像帶來,病人原本以為是當時那個,但仔細一看,上面並沒有任何的標籤,不是上次那個。

「錄像帶?有新線索嗎?」病人按下暫停按鈕,「快點播放來看看吧,等一下。」

他拿起內線電話,按了一個號碼:「羅小妹在嗎?沒有,上次那個求婚事件,又有新的錄像帶,要過來看看嗎?好的,等你到。」

老醫生怒斥道:「你怎麼能夠用內線電話撥打給其他的病房?」

「那很容易設定的啊,有什麼難?」

「你們很熟了嗎?」

「偶爾聊兩句那樣,怎麼了?」

老醫生指著他:「人家才不到二十歲,你要記得你已經有家室了。」

病人沒好氣推開他的手:「等下別亂說話,嚇到人家小妹妹就不好。」

等了數分鐘左右,羅麗恩拿著幾顆橙子進來,交給病人:「爺爺說拿給你吃的。」

病人道謝之後,示意已經坐在地上等候的老醫生播放。

···

影片一開始就是婚禮現場,身穿婚紗的瑪利亞微笑著對著鏡頭打招呼,她身邊圍繞著朋友和伴娘,現場非常熱鬧。

那是傳統的西方婚禮,從現場看來應該是教堂內。

「他們還是結婚了嘛?」病人看了老醫生一眼。

新郎出現了,但他並不是約舒華。

那是一名高大的金髮男,他抱著瑪利亞吻了下去,開口就是流利的法語。

羅麗恩低聲問道:「她移情別戀了?」

「不奇怪,西方女子就是比較風流。」老醫生說得就像自己認識西方女子一樣。

病人吸了一口氣:「拍攝者……是約舒華。」

「他怎麼……可能如此有勇氣?」羅麗恩眼淚汪汪說道,「怎麼可能看著自己的愛人嫁給別人?」

「可能當下他內心是崩潰的,也有可能已經放下,誰知道?任何可能性都有。」

影片一直到婚禮進行,花絮,晚宴,就結束了,大家都沒有什麼心情看。

「原來就是一場愛人離開自己的悲劇故事。」病人抓起電玩遙控器,想要轉換心情。

「等一下,還有B面還沒有看。」老醫生為錄影帶翻面,之後繼續播放。

「好吧,看了這個之後就把事情徹底放下了。」

一名中年男子坐在白墻的前面,他表情憔悴,從輪廓間看出就是約舒華。

他看著鏡頭,欲言又止,一度站起來想要關掉攝錄機,但最後還是坐回去。

「我……現在記錄下來的片段,目的是為了……說一個故事。我希望這個片段能夠讓瑪利亞看到,但……她已經有了自己的人生。」約舒華捂著頭,表情痛苦,「天知道我現在有多想念她,但我不能,不能夠找她。」

老醫生低聲問道:「這傢伙在裝什麼痛苦?表演嗎?」

病人笑了出來:「你幹嘛『低聲下氣』?怕被電視中的那個人聽到嗎?」

約舒華突然看著鏡頭:「我和她,都是有著奇怪戀愛觀念的人。」

接下來,他進行了一本正經的自我介紹,原來他是本地一名電影劇組攝影師,當時會到法國巴黎是為了工作,在完成拍攝工作後,一個人到處遊覽,認識了那名名叫瑪利亞的本地人。

兩人在酒吧裡面閒聊,聊到了愛情觀念。

「她告訴我,她也和我一樣,都是不婚主義者,這很正常,據我所知,世界上越來越多我們這種人,不希望被無謂的婚姻制度約束,但我還有一個奇怪的『習慣』,我很享受求婚的過程。」約舒華的表情有點不好意思,「這是一種怪癖,求婚之後,對方答應時的當下,我會感到極大滿足感,這種感覺,很難用言語形容,我只能說,我享受求婚,並且成功的過程。」

羅麗恩驚呼出來:「這是什麼……變態想法?」

老醫生暫停了錄影機:「怎麼會算是變態?這是一種前衛的想法,其實我也是不婚主義的。」

病人繼續說道:「並且老醫生所擁有的怪癖,比約舒華的『享受求婚』還更變態一百倍,你也不會想知道。」

羅麗恩臉紅了,明顯已經想歪,但病人和老醫生看不出來,繼續播放著影片。

「並且我也驚奇的發現,她也擁有獨特的『習慣』,她非常享受被求婚的過程,據她所說,每當被求婚,她都會感受到極高的快感,這種快感甚至超越了性愛的愉悅。在那當下,我就知道我們是天造之合,享受求婚的人和享受被求婚的人,要知道,在那之前,我的怪異個性根本不可能告訴別人,偶然有告訴過一些人,尤其是我的另一半,都毫無例外的對我產生反感,就像我是什麼心理變態的瘋子一樣,但我所享受的,不會比那些吃炸雞,喝汽水的人們更不健康,我也完全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約舒華頓了頓:「當然,除了那可憐的女孩,我曾經忍不住向一名女朋友求婚,獲得那種快感之後,馬上跟她說明真相,告訴她我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只是享受求婚的過程,事後我被她打了一巴掌,從此以後失聯,自此以後,我再也沒有求過婚,不敢這麼做了,我不願傷害任何人。我也曾經看過醫生,但沒有人能夠幫助到我,我戒不掉這種習慣,直到我遇到瑪利亞。」

「原來瑪利亞有和我一樣的遭遇,曾經有五名男朋友向她求婚,每次她都答應,但最後都因堅定的不婚主義而告吹,傷害了無數人。她也和我一樣不敢再透露真正的自己,把自己變態的另一面隱藏起來,但當晚,我就向她求婚了。」

···

「瑪利亞馬上流淚答應我,第二天,我們都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過,我們默契很好,知道我們兩人不可能結婚,但我們卻能夠滿足各自的需求,無論是心靈還是生理上的,我們同居在一起,雖然時間到了我還是必須回國,但她也陪著我回來,我們就這樣開始了飛行生活,並且在世界各地進行求婚,這段時間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約舒華表情變得痛苦:「一直以來,我們都當彼此為……一種超越朋友和戀人的關係,我知道這種關係不可能永遠不變,但想不到會轉變得那麼……快。我愛上她了,這不奇怪,她本來就是一名可愛,熱情的女孩,我會愛上她很自然,有一次求婚,我是認真的,我認真問她,願不願意嫁給我,她當然也答應了,每一次求婚,她都是由衷答應我,我知道的,但第二天,我向她提起這件事,我表明自己真的想要與她結婚,我的『習慣』改變了,希望她也能夠為我改變。」

「事情就如我所預料到的,她流著淚水拒絕了我,她說自己永遠都是不婚主義,永遠不會改變。之後,從此沒有再出現,我回國後,卻收到了她寄給我的邀請卡,結婚邀請卡。」

「她在我們分開後兩個月就結婚了,地點在巴黎,我飛過去,當她的攝影師,我假裝沒事,非常成功,成功得幾乎我自己都相信自己沒事,相信自己不在意,那段已經過去的日子,只不過是我們的瘋狂回憶。但我錯了,回國後我很痛苦,我很想要告訴她我錯了,我們應該維持那種奇特的關係,直到永遠。」

「我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看到她,但我希望她能夠看到我的肺腑之言,她現在很幸福,原來她也改變了,從不婚主義改變,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但那天婚禮上,我確實看到了她落寞的眼神,我應該……應該再去找她嗎?」

約舒華關掉攝影機,畫面結束。

「想不到他是這種人。」老醫生把錄影帶取出來,「原來他們都是心靈上的性虐份子,但卻同時間改變?有沒有那麼巧?」

羅麗恩很肯定地說道:「瑪利亞一定是因為約舒華的改變才會改變,但她為什麼不嫁給他?反而急促嫁給另外一個人?」

病人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窗外,讓眼睛休息:「或許,她也有難言之隱。」

老醫生站了起來:「在這裡瞎猜也沒有用,我去問人看看。」

「你可以問誰?話說回來,這盒錄像帶你從哪裡得來的?」

老醫生頓足回答:「當然是來自約舒華的遺物!不然呢?」

「遺物?你竟然能夠得到,真是神通廣大。」

「不難啊,他本身就是單身漢,也沒有任何家人,遺物沒人認領,我隨便套一個關係就獲得了。」

「你這分明就是盜竊,希望你死了以後遺物也被別人冒領。」

「別在意這種小細節!我有事先離開了!」

老醫生離開後,羅麗恩留下看漫畫,病人則啟動了遊戲機。

時間又過去了幾個星期,某天,羅麗恩依舊在201號病房看漫畫,病人還在玩遊戲機,老醫生突然闖了進來。

「我找到了!我找到關鍵道具了!」

「冷靜點老傢伙,你找到什麼遊戲的關鍵道具?」

「當然是約舒華大冒險2的關鍵道具!你這個白癡!」老醫生展示手中的泛黃信封,「這是屬於瑪利亞的信件!」

三人擠在一起閱讀別人的信件,雖然已經是幾十年前,但字跡看得出非常清秀,可惜的是,他們都看不懂法文。

「當然是法文啦,所以我已經委託別人幫忙翻譯了。」老醫生這時才慢慢拿出另一張紙來。

三人再次擠在一起,這次大家都看懂了,但看完之後,臉上都顯示出迷惘的表情,尤其是羅麗恩,她根本不理解,那是怎樣的一種……想法。

···

「約舒華,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距離我們分別應該已有15年了,我特地選擇這個時間點寄信給你,不是沒有原因的,但希望你能夠先好好聽完我說的這個故事,好嗎?」

「確實我已經收到你10年前寄給我的錄像帶,我看了,真是回憶滿滿,回想起當年我們瘋狂的求婚過程,雖然眼中已經泛淚光,還是難掩微笑,畢竟那些是珍貴的回憶。另外,你的心意我已經明白,也一直都明白,只是,你也知道我不是普通人,我對於愛情的見解,正常人根本無法理解,是的,我說的正常人,也包括了你,改變后的你已經和我不一樣,我知道你渴望和我永遠在一起,希望用婚姻的觀點來約束我。」

「但你知道我,不婚主義者嘛,怎麼可能會答應你呢?」

「但在那一剎那,我真的想要改變,我已經改變,我很想要嫁給你,我是說,我也在那個微妙的瞬間,改變了不婚主義的觀點。我想要嫁給你,渴望和你一輩子在一起,結婚生子,組織家庭,一起在老年後坐在屋子後院看著飄雪紛飛,聽者我們最喜歡的音樂。」

「但是我不能,因為我不是正常人。」

「我的戀愛觀一直在改變,在那瞬間,我脫離了不婚主義的世界,但是,我也成為了另一個世界的受害者,我不能夠得到幸福,我不配,我必須讓自己痛苦,遠離最深愛的人,隨便找一個我沒有感情,不愛的人結婚。」

「或許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但這種……『苦情主義』的觀點,就像是蛔蟲一樣在我身體內滋長,我每次看著他,吻他的時候,都會想到你,感到非常痛苦,心裡非常痛,但這種痛,讓我感受到極大的快感,我必須讓自己陷入苦情之中,這是我的宿命,我的疾病,我永遠不會痊愈,但卻連累了你,我希望你忘了我,但又希望你還愛我,因為唯有這樣,苦情才能夠繼續,十五年后的現在,我的孩子也上了中學,但想到仍然愛著我的你,心裡還是會絞痛。」

「我希望這種痛苦可以一直持續著,直到生命的最後。」

「對不起,約舒華,對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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