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花手

經過了連日的調查，「連環摧花手」終於落網，他長相還算俊俏，但看起來有些憂鬱，被捕的時候我和病維也在場，他表情有些茫然，並沒有害怕或緊張。

其實這件事並不難調查，幹案者不是專業罪犯，但死者高達五人，都是年輕貌美的女性，根據調查，她們全都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女朋友」，並且都是在交往狀態中。



五宗案件發生的時間相隔久遠，前面四宗案件，他都是以受害者身份出面，但第五宗始終被懷疑，很快就找到證據，并在他家中輕易就被逮捕。

拘留所內，我們看到他沒落的身影，經過連續數小時的盤問，他已經承認一切都是自己干的，五個貌美女子，他還在相愛中的女朋友，全都是他殺害的。

但只有一點我們還不清楚，動機，到底他的動機是什麽？這就是我和病維在這裡的原因，我們必須找到答案。

我們經過精細的化妝，兩人看起來就像是癮君子和怪叔叔一樣，打算跟他關在一起，打聽出他的殺人動機。

獄卒阿莫，或許平時工作壓力大，又或許原本就善於演戲，打開監獄鐵門之後，用力把我們推進去，我還好，只是差一點跌倒，病維幾乎整個人跌了個狗吃屎，那個一直低頭的摧花手甚至抬起頭看了看他。

阿莫關上鐵門，向我們打了一個眼色後離開，幸好沒有被摧花手看到。

拘留所的監獄通常都不會很大，但這時只有我們三個人，我們分別坐在他的兩邊角落，當然，是裝作不認識的。

我的角色是比較安靜的，這時候就默不作聲，病維事前自稱擅長打探，於是就讓他來開頭。

「嘿，你這傢伙到底犯了什麽錯？」外表看起來真的很像怪叔叔的病維向我問道，他的專業不禁讓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加強演技來配合才行。

「吸毒啦，看我就知道了。」我有氣無力的回答，爲了很好的詮釋這個角色，我甚至連續三餐沒有食用，連我伸出的右手都微微在發抖，就像是毒癮快要發作一樣。

「吸毒就不要被抓到啦，怎麼那麼不小心？」病維是打算從我這裡開始閒聊，漸漸引起他的注意力和好奇心，之後再向他混熟，這種就是電視裏面常看到的技巧，我指的是香港連續劇裏面。

我偷偷看向他，依然低著頭不發一語，像是連呼吸都停止了。

病維，你還需要加把勁。

「那麼你呢？犯了什麽錯？」我反問他。

病維歎了一口氣，我瞭解他，這是他打算長篇大論的前兆，無論偽裝為什麽角色，這個特點都不會改變。

「剛才，我在曙光商場看到一個小妹妹，大約只有十九二十歲罷了，我發現她似乎不會過馬路那樣。」

「不會過馬路？」我不理解，是真的不理解。

「對啊，我看到她在馬路旁猶豫不決的樣子，似乎害怕被汽車撞到，遲遲不敢過馬路。於是見義勇為的走上前去，握著她的手過馬路。」

「之後呢？被控告非禮了吧？」我大概已經猜到故事的情節了，怪叔叔還會犯什麼事？

「不是，那個小妹妹掙扎的過程中不小心被車撞倒了，於是我被扣留在這裡協助調查。」

「哦，好有戲劇性，人生不都是這樣嗎？」我被他的故事冷了一下，但幸好發冷本來就是癮君子的癥狀。

之後，病維跟我聊了一些有的沒的，漸漸的也引起摧花手的注意力，會偶爾抬起頭詫異的看著病維，眼神中透露出「我聽你在唬爛」的訊息。

「你呢？犯了什麽事進來的？」病維突然問摧花手，使我捏了一把冷汗，摧花手被捕的事已是全部報章頭條，大家都在議論，如果見到本人還認不出，幾率有多少？

「我？你不認得我？」他果然感到驚訝。

「你很出名？是貪污的政客嗎？看你一表人才那樣又不像啊？」病維眯著眼的樣子更像怪叔叔了。

「不是！我最憎恨貪官了！」他有點生氣的樣子，看來病維果然是盤問專家。

「不是政客？啊！我想起來了！」病維恍然大悟，「你是那個李什麽的，色情照片！是不是！」

摧花手一臉憤怒，連連搖手說：「不是！雖然有人說我們長得很像，但我絕對不是那種色情狂！侮辱愛情的事我絕對不會去做！」

這句話出自摧花手之口讓我感到驚訝，殺害自己心愛的人這種事都做得出，還有什麽比這點更背叛愛情的？甚至遠不如把親密照片放上網的人。

因此可以斷定此人的愛情觀一定與其他人完全不同。

「那我就不知道了，到底你是什麽人？」病維裝作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但是眼神中卻顯示一絲鄙意，一副「你否認又有什麽用」的意味在。

「我是……」他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也就是摧花手的名字，那各大報章頭條上放大的名字，那個背負著五條人命的血腥名字。

「你是說你是摧花手？」病維要笑不笑的樣子，顯然不相信對方所說的。

「不然我還會是誰？」他一臉不忿，似乎對自己的身份感到非常在意，也就是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非常自豪。

「那個……可是報紙上顯示摧花手是很帥氣的……你……呵呵。」病維說話開始模糊，也是技巧的一種。

「如果你被盤問幾個小時沒有休息和弄頭髮的話，也會變成我這樣的！」摧花手開始慌了，竟然拿自己跟病維比較。

病維打了一個瞌睡，連連幾聲「哦」算是回答了他。

「是的！所以不要再誤會了！」

「你說你是摧花手，你能夠說出你殺了的五個女人的名字嗎？」病維抱著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了這句話。

「當然能夠！」摧花手還真的念出那五個可憐女性的名字。

「哎呀，那幾個名字報紙都有刊登啦，怎麼能做得了準。」我隨口說道，打擊了摧花手一下。

「呵呵，那也是的，我也可以說我是摧花手啦。」病維裝作一連邪惡的樣貌。

摧花手看得咬牙切齒：「我才不是你這種……色情狂！」

「你又知道摧花手不是色情狂？我倒覺得他還是變態的色情狂。」病維乾脆直接不把他當成摧花手，跟他認真討論摧花手的個性起來。

「你說什麽？！」

「不是嗎？殺害自己的女朋友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嘖嘖嘖，真是可惜，還是都那麼美貌的女朋友，靠，我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這傢伙真不知好歹。」截止目前為止，病維總算說了一句真心話。

「我就是因為太愛她們才會殺了他們！」他開始有點歇斯底裡，病維你可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啊。

「太愛她們所以才殺死她們？這簡直就是世紀大笑話嘛。」

「爲了保留她們純潔的愛，我才會殺了她們！」

「什麽是純潔的愛？可以吃的嗎？」對病維來說，世界上已經不存在「純潔的愛」，現代的人們，只有速食愛情，長久的基本上已經少見。

「我知道，世界上已經沒有了……不！應該說不曾存在純情的愛，所有人都是虛偽的，所以我才要在她們最愛我的時候殺了她們，保留這分愛情！」

這下子我恍然大悟了，明白了他殺人的動機。

原來都是爲了「純潔的愛」。

「至少現在的我，能夠肯定她們是愛我的，在她們人生結束為止都是愛我的，完全沒有任何變心的機會，一生一世愛我，我也愛她們。」

「你真的是愛她們的嗎？」病維冷冷的說，「愛她們的話，你就不會有五個女朋友了，不要跟我說你同時愛上她們，平均的分配你的愛。」

「對，我可以說自己是同時愛上她們的。」他漸漸恢復平靜，我們也有了答案，阿莫不久后就帶我們離開。

理所當然的，他被判處死刑，沒有進行任何上訴，來證明他是真心愛她們的。

這樣一來，他也能夠保留「純潔的愛」了。





7.22pm  5/12/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