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這個問題,費盡心思終於得到答案,但也只是換來一聲「哦知道了」,為什麼呢?





已經過了正常午餐時間兩個小時,熱狗卻還對著眼前的煎蛋發呆,若有所思。

「熱狗如果你想減肥的話,請把那已經開始發臭的煎蛋丟掉,免得影響老子喝酒的興致。」大白天躺在沙發喝酒的病維把偵探社沒生意的怨氣發洩在熱狗身上。

「不是啦病維。」熱狗口吐人言,「我只是在想,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又是這種無意義問題。」病維對哲學性的問題毫無興趣,尤其昨天熱狗才向他詢問「一座沒有人類和動物的森林,一棵樹倒下的話,聲音到底是存在的嗎?」

當時病維馬上對著熱狗耳朵不斷咆哮,直到他承認確實是有聲音為止。

「看來我又需要進行行動教育了。」病維站了起來,打算強迫他吃掉煎蛋,讓他學習珍惜食物。

「好問題!」

突然,一名老人推門進來,病維看了看他的厚重眼鏡,和光禿的頭頂一眼,馬上知道不是生意上門,滿臉失望。

「別介意,我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偶然。」那名叫老醫生的老傢伙呵呵笑之後,繼續說,「是有目的性的。」

熱狗興奮地跳了起來:「莫非是命運安排你過來這裡讓我們枯燥的人生增加一點漣漪?」

「明確上來說,任何人對於任何人的任何舉動都會引起漣漪,重點是,我是來借醬油的。」老醫生推了推眼鏡,「必須是乖寶寶牌。」

熱狗抓了抓頭,掉下幾隻虱子:「為什麼一定要這個品牌?」

「因為唯有這個品牌,才可以讓雞蛋發出那種特定的化學作用,然後得知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答案啊。」

熱狗再次抓了抓頭髮:「你在說什麼?那是一種科學實驗嗎?」

「呵呵,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跟著我到我的診所去看個究竟,當然,要帶著那瓶醬油。」

原本病維不感興趣,但因為害怕老醫生會用完他的乖寶寶牌醬油,還是決定跟著去比較安全。

老醫生的診所其實是一家獸醫,座落在病維偵探社旁小巷口內盡頭的左側,由於這一帶算是商業區,加上地點偏僻,通常沒有人會帶著寵物過來看病。但他偏偏就有辦法在這裡持續經營。

診所內凌亂不堪,地面擺滿各種被分解的家電產品,犯案工具,碎紙等,桌面擺滿杯麵空杯,蒼蠅在四周興奮飛舞,仔細一看,有些杯內甚至還長滿了菌類。

「你的雞蛋呢?」病維緊抓著手中的醬油。

老醫生伸了個懶腰:「在房內,別慌張,當成自己家就可以了。」他推開了寫了「診療室」的門。

門內環境比外面好一些,但也滿地垃圾,一張病人椅上放了一個煎得蠻完美,晶瑩剔透的荷包蛋。

老醫生搶過醬油,對著荷包蛋的蛋黃部位,小心翼翼滴下一滴,黑醬油在蛋黃部分蔓延開來,因地心引力的關係,落在蛋白的部位,最後滑到病人椅的椅墊上。

接著他把一旁的餐桌拉過來,上面擺著一部像是電視機殘骸般的零件,按下上面的按鈕,馬上發出像是壞掉的車引擎般的聲響,之後,「電視」的屏幕位置出現刺眼光芒,讓病維和熱狗幾乎睜不開眼。

「老傢伙!那是什麼東西?」

老醫生輕輕在厚重的眼鏡旁邊按了按,深度老花眼鏡馬上變成了深度老化墨鏡:「別急,這是空間扭曲裝置,可以扭曲空間,讓特定的平行時空與我們短暫連接。你們看看,有生物過來了。」

雖然難以視物,但他們還是看到,光芒中真的出現了一道人影,像是貞子般從電視爬了出來,枯枝般的手伸向沾了醬油的荷包蛋。

老醫生按下手中的遙控器,大喊一聲「抓到了!」表情就像抓到比卡丘一樣。

人影發出慘叫聲,電視的光芒減低,變成了藍色的電流捆著那隻怪物,它雖然是人形,但臉部就像巨型的蟑螂頭,眼睛有數十個,隨機擺放在臉上,嘴巴部位就是兩個鉗子,加上口中巨唇和利齒,頭上有一根一根的管子連接著,手則像木乃伊一樣乾枯,手指各手有十只以上。

它只有一半身體在電視屏幕前,看起來應該還有更精彩的下半部身體仍在它原本的時空。

老醫生湊前去:「我們必須把握時間,時空扭曲裝置只能夠維持開啟狀態一分鐘半,過了這一分鐘半,時空扭曲裝置就會失效,到時候扭曲狀態就會被解除,我的意思是,到時候這部儀器就不會發出那種刺眼光芒,他的穿越狀態就會被迫結束,然後身體會被切成一半,永遠分開,同時……」

怪物發出尖叫,似乎是在阻止他廢話連篇。

「好吧,我現在問你,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怪物十多隻眼睛瞪著他,發出連串怪聲,之後,使勁掙扎,老醫生按下遙控器按鈕,藍色電流消失,它也退回自己的時空,隨手抓過荷包蛋帶了回去,然後機器發出輕微爆炸聲,引擎聲停止,光芒消失。

「它說了什麼?」熱狗心急問道,「倒是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還是先有狗?」

「你白癡啊?我怎麼可能聽懂他的話?」他推了推放在一旁休眠中的筆電,屏幕亮了,「當然是用電腦分析啊。」

病維細心抹了抹那罐心愛的醬油:「那麼,四十年後我們再回來看結果……」

「不!不!不!」老醫生抓著自己的大禿頭,「竟然是一個時空坐標!」

熱狗興致勃勃:「有結果了?」

「你聾了嗎?我都說是一個時空坐標了,所以答案就在坐標的時空那裡,但正如我所說的,最多只能夠維持一分鐘半,這段時間,誰過去那裡冒著有一切可能性的風險找答案?」

熱狗看著病維,病維禮貌性伸出中指拒絕。

「無論如何,先輸入坐標在說。」老醫生笨拙地操作著電腦,「我始終無法熟練操作這種裝置,真懷念以前那些在桌面調配試管中化學物品的日子……哎呀!我真不小心!」

電視機再次發出光芒。

「我不小心按到啟動按鈕!快!你們是誰過去找答案?」

病維沒好氣單手推著熱狗背後,除了他還有誰?但熱狗明顯誤會了。

「好的!病維!我們一起去!」他拉著病維的手往光芒衝去,還沒等到病維的怒吼聲,兩人就埋沒在光芒內。

病維和熱狗互相扶持站了起來,發現地板是一種金屬鐵板,這裡像是一道走廊,沒有窗戶,但四周都是類似地板材質的墻壁,面前站了一個像是長腳的垃圾桶般的機器。

機器竟然發出了聲音:「你們是另外時空來的?」

兩人往後看,那道光芒還在,老醫生的臉在另一頭,擠眉弄眼暗示他們趕快找尋答案。

「我們想要知道,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熱狗補充:「又或是先有狗?」

垃圾桶機器明顯忽略他們的問題:「你們是……有機體生物,正好我們缺乏這種材質,請跟著我來。」

「跟你的娘親,我們只有一分半時間,你如果不會回答,我們就回去了。」病維拉著熱狗往回走。

「等下我們可以送你們回去,開啟時空之門是小意思而已。難道你們不想知道了?」垃圾桶發出幽幽光芒,「到底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熱狗明顯心動了,他回過頭看著垃圾桶:「送我們回去,不收錢?」

「當然,免費。」

老醫生竟然這時候落井下石:「那麼,我就等你們回來。」光芒迅速縮小,消失不見,回去的路也斷了。

病維傻眼了,想不到自己就這樣被困在不知道是哪裡的時空。

「這裡是哪裡?」

垃圾桶帶著他們走過金屬通道:「這裡是試驗場X00192,我是機器人UI6178。」

熱狗摸著墻壁,只感受到冰冷:「你們這裡,沒有人類嗎?」

「沒有,沒有任何有機生命體,我們全是機器人。」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你是說這個試驗場?我們在宇宙中飄蕩于不同時空,目的是在各試驗場播種,因為我們發現,有機體的自動進化機制比機器人進步很多,雖然他們都很脆弱,但延續性高,我們想要從試驗品中找出最完美的有機生命體。」

「然後?」

「然後?然後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知道什麼有機生命體最完美。」

「你們的目的只是想要知道而已?」

「不是嗎?你們也不是想要知道先有雞還是先有蛋而已嗎?」

「這……這不同。」

「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怎麼會不同呢?」

他們來到一間房,裡面有一部看起來有點像有人類腳的櫥櫃的機器人走了過來。

「找到有機體了?謝謝你們的幫忙,這些時空以來,找有機體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病維雙手不禁護胸:「你們想要做什麼?」

「播種啊,我們需要有機體的細胞來培植新生命,放心,只是要抽取一點點而已。」

之後,櫥櫃機器人幫他們抽了一點血,幾乎只有一兩滴而已,機器人們就連連說「夠了夠了,不用太多」。

「好了,現在輪到你們說明,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熱狗補充:「還是先有狗?」

垃圾桶機器人回答:「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生命是一個大輪迴,沒有起點。」

「什麼意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其實一見到你們我就分析過了,你們是來自太陽系第三顆行星,我們對那裡的歷史非常熟悉,你們的生命體和其他有機生命體星球一樣,都是一個輪迴。」

「你是說,地球也是你們的創作品?」

「是的,而且不說不巧都不行,你們現在身在的星球—試驗場X00192,正是地球。」

病維和熱狗幾乎跌倒在地上:「你在說什麼鬼話?」

「真的,所以你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我們覺得最接近的答案,就是先有狗,因為你的門之中一人名字中有狗,你們的基因就是一切地球生命的開始,當然,我這種說法其實不太對,因為生命是個輪迴,沒有起源。」

病維推了推熱狗:「所以現在我們算是創物主了?」

熱狗也興奮得手舞足蹈:「嚴格來說,我們是創物主的素材。」

垃圾桶機器人打斷了他們的話:「好了,現在我要送你們回去,可以告訴我你們的坐標嗎?」

「坐標?」

「對啊,時空坐標,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沒坐標是無法送回去的。」

病維歇斯底里地吶喊:「我們鬼知道啊?」

垃圾桶晃了晃,似乎有點尷尬:「別擔心,我們還是可以……依據剛才的蟲洞分析出大略的方位。」

之後,垃圾桶身上發射一道激光,空中出現了一道光芒,光芒打開之後,顯現一道通道,比老醫生的機器做出來的大得多,正版的果然不一樣。通過蟲洞看過去,赫然就是老醫生的診所內部。

「對了,就是這裡,謝謝你,不送。」病維連忙拉著熱狗離開,穿過蟲洞後,回過頭,一切都消失了。

「幸好我們回來了,熱狗,是嗎?」

熱狗到處翻弄,亂聞:「是的,味道就是老醫生診所的診療室,應該假不了。」

這時候,老醫生闖了進來,他的醫生袍又髒又爛,受傷拿著一把機關槍:「你們……你們回來了?」

「老傢伙,你拿著這玩具幹什麼?」

門外發出一聲尖叫,一隻全身血,長滿刺的怪物蠕動般爬了進來,老醫生亂槍把它射死,而熱狗病維則驚呆了。

「自從你們走了之後,時空蟲洞失控了,到處都是隧道,各種怪物不斷出現在市內,現在已經天下大亂了。」

「那……那麼……算是世界末日了嗎?」

老醫生遞給他一人一把手槍,點了點頭:「已經開始倒數了。」

臉色蒼白的兩人,終於也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基因那麼重要了。

或許他們就是最後一批地球有機生命體。




(照片取自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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