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芯》——也稱為自動鉛筆

（取自Wikipedia）

小時候的回憶有時候也可以很驚悚。

小時候上學的時候，大家最喜歡使用一種我們稱之為「筆芯筆」的文具，也就是自動鉛筆。

這種文具的奇妙之處就是筆尖細小好寫，不像鉛筆那樣必須不斷削尖，用了不久之後又會變鈍，如果跌斷了芯，整支鉛筆就算是報廢了。

而「筆芯筆」則沒關係，只要買一小罐筆芯，就可以用上好幾個月，當年我所買的筆芯，甚至有好一部分是因為粗心或玩樂而被浪費掉的。

最重要昂貴的筆身沒事，筆芯始終只是消耗品而已。

但對於一名舊同學來說卻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們現在稱他為「老陳」，當時則叫他「陳國萊」。

陳國萊中學的時候跟我和一班朋友同班，當時每人至少都擁有一支筆芯筆，唯有陳國萊，一直都是用鉛筆。

一開始大家都取笑他，但熟絡之後就開始好奇問他。

「為什麼你不買一支來用？很好用的，比鉛筆方便多了。」

熱狗從書包抓出一把筆芯筆來：「你喜歡哪一支？我送你用，別客氣，我知道你家裡窮買不起。」

李察笑了出來：「熱狗，人家家裡開金行的，還會需要你送筆嗎？陳國萊，你就說說你的心結吧。」

那次陳國萊終於說出自己的內心最大秘密。

小學的時候，他最喜歡和阿公玩，阿公告訴了他很多稀奇古怪的事物，包括鬼怪傳說，海怪，世界各地靈異現象等，聽得他如癡如醉，又怕又想聽。

由於小時候家裡就很有錢，小學時代他早已經擁有一支筆芯筆，不像其他小朋友只能夠用鉛筆學寫字。

但阿公卻對這種文具非常反感。

「這是受到詛咒的妖物，你最好也不要用。」

陳國萊卻非常喜愛：「為什麼呢？我覺得很好用啊，從此以後不需要削鉛筆了。」

但阿公卻怎樣也不願明說原因，直到有一天他生病倒下了，被送進醫院急救。

當時懵懵懂懂的陳國萊只聽到大人說什麼心臟病發作的，之後就看到阿公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救回來了，但不知道還能撐多久。」醫生那樣對他的父母說。

因為家裡沒別人，當時他只能夠陪伴父母在醫院照顧阿公，晚上就躺在阿公病床旁邊的椅子上睡覺。

第二天，阿公終於醒來了，醫生過來檢查之後表示他已經穩定下來，住院觀察幾天之後應該就能夠出院了。

大家放下心中大石頭，也可以如常和阿公聊天。

中午，父親上班去了，母親把碗碟拿去清洗，陳國萊則陪阿公。

「阿公，我現在在醫院上課，厲害嗎？」他拿出功課來做，原來他的父母已經幫他請了幾天假，方便照顧。

「小子，別為了阿公翹課，學校還是要去的。」

「放心吧，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做完所有功課。」他用橡皮檫檫掉寫錯的答案。

「這……這東西你還有在用？」阿公表情有點意外，指著他手中的筆芯筆。

「是啊，因為真的很好用啊。」

「不行，快點把它處理掉。」阿公變得有些激動，甚至開始喘息起來。

「阿公，你還好嗎？不要那麼生氣，我不用就是了。」

「這東西，連接著我的性命，你越用，我的生命就越短促……你要明白……」還沒有說完，他昏厥過去。

陳國萊嚇得大哭，醫生護士，還有母親趕了進來，一切陷入混亂的搶救中。

當晚，阿公走了。

而陳國萊一直處於呆滯狀態，但由於阿公走得太突然，有太多事情要處理，大人們都沒有發現到他的轉變。

他從病床底撿起他的筆芯筆，在搶救過程中，它已經被踩壞，細細的筆芯早已斷裂。

他一直覺得是自己害死了阿公，筆芯筆的筆芯和阿公的心臟相連在一起。

這就是為什麼陳國萊從此沒用筆芯筆。

我們聽了這個故事，當然只當做故事來聽，沒有人因為這樣停止使用，直到多年以後，大家改用原子筆。

我曾經使用的筆芯筆就這樣被存放在抽屜的最深處，沒有再碰觸過。

而現在的「老陳」，還是一直使用鉛筆，無論在任何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