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空間》

（照片取自Pixhere）

「我把生活中所有的空間填滿雜物，或封起來，但沒有用，他還是無處不在。」

我朋友不多，但朋友的朋友不少。

有許多荒謬的故事都是從朋友的朋友那裡聽來的，雖然可信度不會很高，但還是蠻有趣的。

這個故事是從一個在國立中央醫院當心理醫生的朋友阿強的同事劉大明那裡聽來。

「那名病人，現在應該被關在首都的精神病院了，畢竟以他的狀況，根本無法在外面的社會生存。」劉大明在一場聚會中沒頭沒腦這麼對我們說。

「對不起，我以為已經跟你們說過那個病人的故事了。」他吸了一大口冰咖啡，「那名病人，姑且叫他阿一，是一名汽車維修工人，因為患上了妄想症而求醫。」

「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像是癮君子一樣，身材瘦小，渾身發抖，但經過檢查，他並沒有吸毒，是因為多日沒進食導致營養不良，他陷入深深的恐懼之中，對周遭環境感到不安，我不斷安撫他，但顯然沒有任何作用。」

「『我一直都看到尸體。』阿一這麼說道，我不感到奇怪，每個病人都有其天馬行空臆想，看到尸體算是非常『普及』的現象，我詢問詳情。他繼續說：『我曾經看過尸體，去年的時候，我的室友被謀殺了，但在第二天才被發現，他的尸體……被硬塞在小小的抽屜內，那時候我聞到臭味，使勁拉開抽屜的時候……小小的空間內被填滿，就是他的尸體，他的臉對著我，已經開始腐爛的雙眼狠狠盯著我，那時候我昏迷了，不知道多久醒來之後，報警……之後的事情就是一團糟，我被盤問了很久，最後終於可以回家。』」

「『但他的尸體一直出現在我的眼裡，只要我看到小空間，就會看到他，任何的小空間內都有他的尸體，我每天活在噩夢中，我把生活中所有的空間填滿雜物，或封起來，但沒有用，他還是無處不在，甚至有一次我在一間空房內……看到他巨大的尸身擠滿其中，那時候我明白自己已經沒有選擇，所以才會來求醫。』」

「聽到這裡，我知道他的情況非常嚴重，他已經開始鑽入牛角尖，這樣下去遲早精神崩潰。我對他進行調查診斷，給他開了一些藥物，安排進行催眠治療，當時一切都進行順利，他的情況漸漸受控。」

「但有一次，他幾乎算是被別人抬著進入我的辦公室，他的狀況比首次進來這裡還要嚴重，幾乎無法言語，眼神空洞，帶他來的友人對我說，他看了一部鬼怪電影之後就發作了，他不斷強調看到到處都有被壓碎的尸體。」

「經過艱難的詢問階段，我理解了，在他的世界里，小空間被打破了，現在他的妄想比以前更嚴重，所有他看到的一切，所有地點，都是尸體，他表示在我的辦公室桌面，地上，櫥櫃內，我的臉上，都有尸塊。」

「最後他被送到國家首都去治療，被關在精神病患內，聽說幾乎還把自己的眼球挖了出來。」

劉大明一邊說，一邊喝著龍眼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