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蘇魯

寫在《山經》之前……

這個州屬位於國家東邊，病維的偵探社則位於州屬西邊的一座城市東區的靠北的小巷中。

病維躺在會客廳中擺放歪向右邊的沙發上，右手拿著啤酒罐，左手按著手機。

手機屏幕中間顯示一則信息：「熱狗：等下我們上來聚一聚。」

四十分鐘后，認識了十多年的老朋友熱狗、蟑螂，肯尼斯和李察上門來，手中提著各種零食和火鍋配料食材等，而病維這時甚至還沒離開過沙發，就像具尸體一樣。

「我知道你們的用意是想要借用我這裡剛抽獎得到的嶄新電子爐，但你們借用了，我用什麼來煮飯？」

李察放下手中的食材：「別開玩笑了，你連即食麵都不會煮啊。」

熱狗縮回書架旁的地毯上喘氣，只是提著幾個塑膠袋走回來卻像是經歷了劇烈運動一樣。

肯尼斯不問自取出那電子爐，白色插頭插進會客廳墻上佈滿灰塵的插座中。

蟑螂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病維！你沒有繳水費啊？沒有水啊！」

病維挖了挖鼻孔：「你去廁所的馬桶看一看，就會覺得沒水煮火鍋只是小事一件了。」

「還好我有買到礦泉水和汽水。」肯尼斯早就知道病維偵探社的狀況。

五人圍著大快朵頤，很快的，清清白白的火鍋變得渾濁，上面還漂浮著零食蝦餅等原本正常狀態下不應該出現的物體。

「湯水變少了，病維，加汽水啊。」

病維倒了最後半瓶汽水，再撒了些丹麥餅的碎片進去，火鍋又活躍滾動起來。

「病維，最近有什麼有趣的案例？」李察覺得只有吃有些無聊，想要製造話題。

「最近還是一樣，沒什麼生意，下個月租金都不知道要怎樣解決。」口中雖然這麼說，病維表情卻不像有在煩惱。

熱狗突然大聲說：「不對啊，前天不是有一個客人上門？那個禿頭的中年人啊。」

「李先生？那不是客人，他只是上門請我去南極考察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病維喝了一口湯。

李察語氣輕蔑：「是啊，有人請你去南極考察那裡的賭場生意是嗎？也聽說你快要到北極開分行了？」

「我尊重你不相信的權利，但這確實是真的，那個人是一個進出口貿易商人，非常有錢，曾投資南極的考察行動，通過新聞你們也知道，南極最近有了新發現，發現遠古城市遺跡。」

「所以？那個商人邀請你一起去度蜜月？」

「不是的，你們也知道，最近新聞有寫，一名神秘的李姓商人破產了，被迫變賣所有物資還債。」

熱狗一口嚥下一條香腸：「原來李姓商人就是那個李先生啊？」

「是的，他變賣家產之後，剛剛還換完所有的債務，理論上就可以脫離破產狀態，但他卻算漏了我，他曾經委託我調查他妻子出軌的事件，那時候他可囂張了，說我的是小賬目，懶得處理，一直拖，拖到老天有眼讓他破產了，哈哈哈！」病維自個兒笑個痛快，大家無視他繼續吃東西，他才自討沒趣繼續說，「結果身無分文的他就因為我的小賬目，無法申請脫離破產，我給的條件就是，身為贊助人的他的南極考察權，轉移給我。」

熱狗喝彩了一聲：「所以你可以免費去南極玩了？」

「白癡，是考察，考察那個遠古城市廢墟。」

關於那廢墟大發現，其實只是國際花邊新聞，基本上所有人都覺得只是言過其實，別說沒有任何照片作證，新聞內容也只有寥寥數字，大部分人都認為那是為了應付各國龐大的贊助費才勉強擠出來的小發現。

「所有費用免費嗎？可以帶我們去嗎？」

病維鼻子這時挺得非常高：「可惜名額只有我一人，你們想去的話要自己申請還有負擔飛機票錢等費用，也不多，幾萬塊美元就夠了。」

李察故意大聲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臭嘴還對著病維噴發毒氣。

病維皺著眉頭，但嘴角微笑，因為他還是贏了。

二，啟程

那天終於到來，病維坐在飛機內，行李只有一個耐吉背包，和手持的烏龜造型公仔，那是從小陪伴他長大的玩物，據說沒有了它就會睡不著。

經過數次轉機，和非常久的車程後，他才抵達了阿根廷的烏斯懷亞，那裡又被稱為世界的盡頭，也是一座火山島，是非常適合退休人士居住的幽靜小鎮，也有很多美眉，病維剛抵達就感受到萬分的親切感。

病維在指定的旅館住了下來，過了幾天悠閒的生活，才等到「公主利拉號」靠岸，那是一座有「海上堡壘」稱號的破冰船，據說所有有出席的贊助人都會在那裡見面。

「謝謝你很多很多。」病維用半桶水的英文向旅館的打掃美眉道別，雖然最後還是沒有加到面子書。

「病……病先生是嗎？」在公主利拉號甲板上接待病維的是一名叫比特·拜仁的中年人，有著濃濃的英國口音，也因為這樣病維才比較容易跟他溝通。

「是的我是，代表李先生參與考察這次行動，請指教很多很多。」

「好……好的，請到這邊，我帶您到您的房間。」

比特挺著胸膛，帶領挺著小肚腩的病維經過船內的走廊，幾乎走了十分鐘才到達他的房間，雖然不大，但設備齊全，至少也有四星級酒店房間水準。

「您可以使用船上所有設施，這是贊助者所有的權利，但遊客禁止進入的地點還是必須遵守，還請您見諒。」比特深深鞠了個躬，病維也以芭蕾舞者姿勢回禮。

「好的再見，我會照顧自己。」

關上房門，病維躺在床上，不久後就呼呼大睡，不知道隔了多久，醒來之後已經是午夜時分，公主利拉號也已經航行在海上。

病維懊惱錯過看船起航的機會，但想想，回航的時候還是有機會看到，就釋懷了。

他洗把臉之後離開房間，迷路了一段時間后才找到往餐廳的路，遇到了一名亞洲籍男子，看起來年約三十多歲，頭髮整齊，身穿著類似蘋果創始人在發佈會常穿的上衣，加上牛仔褲，一臉精明能幹。

「請問你是中國人嗎？」他向病維搭話。

病維否認了，并說出自己的國籍，對方似乎馬上明白他是代表李先生登船的。

「很遺憾您的老闆破產了……我是檸檬綠的創辦人徐淳基，請多多指教。」

病維心裡驚了一驚，對方的來頭已經不能用「不小」來形容，他創辦的檸檬綠網絡幾乎壟斷了數國的某種領域，難怪有能力贊助這次的南極考察行動。

「我叫病維，請多多指教，但我不是李先生的僱員，只是剛好是他的債主而已。」

兩人一起到餐廳去用餐，一切飲食費都算在船票中，所以病維目前為止還沒有付出任何一毛錢。

「據說這次考察發現遠古文明，希望不是誤會一場吧。」徐淳基只有點素食和沙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堅定的素食主義者。

病維則毫不客氣拿了整整兩大盤葷食：「如果是假消息，就當做遊覽南極吧，這是我第一次到那裡。」

「也對的，但我也去過南極很多次了，比如上次的南極氣候研究中心，在我贊助了兩座人造衛星之後，也去看過很多次了。」

病維只能心裡嘀咕「有錢真好」，口頭上不知道還能回答什麼，還好這時候，一名紅髮洋人走了過來：「徐先生，很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

徐淳基站了起來，與他熱情握手：「當然，誰會忘記美國肯特樂集團的首席執行員？好久不見了，肯尼。」

病維也只能茫然站起來，與他握手。

紅髮肯尼問道：「請問您是……」

徐淳基搶著回答：「他是代表李先生的病維先生，是該國國家獨立調查組織主員之一。」

聽到科技大亨向美國集團老大介紹自己亂掰的頭銜，病維只能有氣無力說：「好說，好說。」

也還好他們倆自說自話，沒有向病維詢問詳情，他才得以低頭拼命吃東西，打算溜之大吉。

「肯尼！肯尼！想不到你也在這裡！」一名高大的黑人突然出現在病維面前，他熱情地與紅髮肯尼握手，「原來老徐也在，原來你們也是贊助者啊！」

病維知道他是中東石油大亨莫哈默，所以雖然在餐廳喧嘩，也沒有人敢阻止他。

「你是？」

肯尼和徐淳基同時說：「他是國家獨立調查員病維，據說是負責調查國內一切不可思議事件的。」

莫哈默訝異得嘴巴形成正圓形，發出長長的「哦」：「就是x檔案那樣是嗎？我小時候很喜歡看嘢！」

他抓著病維的手猛搖：「病探員您好！這次到南極去是不是因為那次考察事件？莫非那裡是外星人的基地？」

「探員不是的……請直接叫病維，我是代表李先生去，不是工作……調查沒有。」

「病探員您不要謙虛了，請問您曾經調查過你們國家的什麼神秘事件嗎？我聽說你們那裡也有巫術是嗎？」莫哈默坐在病維旁邊，開始口沫橫飛起來。

「也還好，我曾經調查醫院有鬼……你知道鬼？那種骯髒東西。」病維伸舌頭裝成鬼的模樣，想不到莫哈默竟被嚇得發抖。

「所……所以醫院里真的有……有鬼嗎？」

「那麼簡單沒有，案子比想象中困難。」病維回想自己處理過的案例，腦中加以誇張化之後，說，「原來醫院中的鬼不是普通的鬼，是鬼裡面的王子，你知道王子嗎？就是王的兒子，所以法力不簡單，殺死了醫院里多名病人。」

「哦……」莫哈默用手帕抹了抹汗水，「怎樣殺死？用法術嗎？你們那裡的巫術是真的存在的嗎？」

「不要打岔請您，現在說的是醫院鬧鬼事件的說。」

病維為了為自己佈滿莫哈默口水的食物報仇，說了一個荒謬恐怖的故事，嚇得對方提早離開餐廳，其他座位客人竟然拍起手來，應該是感激病維趕走製造噪音者的意思。

好不容易離開餐廳，病維在船內到處亂轉，玩了一會撞球，又喝了幾瓶啤酒，最後在甲板上吹風。許多衣著華麗的上流社會人士也在那裡休閒，病維看著美麗的星空，再看看衣著邋遢的自己，感歎人類的渺小……

「我很期待這次的旅程，你也是考察旅遊團參與者是嗎？」突然，一名金髮大姐姐走到病維身邊，「我名叫凱西，請多多指教。」

病維腦中迅速分析對方的樣貌與姿色，最後出來的結論是「等級B+」，於是調校到禮貌模式。

「你好，我名叫病維，指教很多。」

「這裡其實……」凱西放低聲量，「都是銅臭味，很難找到正常人說話，你看看他們，就算來到世界的盡頭，也只關心他們的股票生意和鈔票。」

病維大點其頭，不是因為他不喜歡金錢，而是自己的財力很難跟這些人聊到什麼花樣出來，比如聊交通工具，當他還在說跑車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在討論自己買什麼品牌的火箭了，怎麼可能聊得下去？

他推了推自己被海風吹得凌亂的飛機頭：「這次到南極考察的我，其實為了是調查遠古城市的事，你也知道，這是人類歷史中最偉大的發現。」

原本病維不相信奇跡的，但為了跟美女姐姐說話，他的英文進步神速，突然流利了許多。

「我也是那樣覺得，你知道這次的發現讓我想到什麼嗎？」凱西的眼珠子是藍色的，病維很少那麼近距離看到那麼美麗的藍。

「讓我猜猜。」病維低頭想了想，「莫非是七龍珠？」

「不是的……不過也差不遠了，也是文學創作的一種。」凱西似乎不知道七龍珠是一部漫畫，「我想到的是HP洛夫拉夫特的作品。」

「啊……」病維突然很感激熱狗曾經對他介紹過這個人，至少他現在還能夠說出一個名詞，「盧克薯。」

凱西笑了出來：「你真是幽默，什麼番薯嘛，當然是克魯蘇，他創造的克魯蘇宇宙觀，是我最喜歡的。」

「哈哈，我開玩笑只是，哈哈。」

「雖然那只是故事，但真的希望古城市中有大發現，證明史前人類真的存在。」

「我覺得是普通遺跡只是，沒有那麼多史前文明的啦。」

「確實幾率不高，但還是有機會的，據說南極在遠古時代並不是冰天雪地，而是溫暖的世界，那個遺跡可能是那個時代留下來的。」

「或許也只是二戰時代的秘密堡壘而已。」

兩人在甲板聊了很久，病維盡量扯到鐵達尼號電影，凱西卻興趣缺缺，只對克魯蘇文化和遺跡的發現有興趣。

五天后，公主利拉號抵達了南極洲。

眾贊助商們陸陸續續下船，在研究基地集合，居民們看到訪客都熱情招待和打招呼，病維也傻里傻氣地點頭哈腰回應。

徐淳基盛情拉著病維同坐一架四驅車，莫哈默看到了也興奮同行，而一直被病維糾纏的凱西也無可無不可跟著走。

「凱西小姐，想不到你也是贊助商。」徐淳基突然說道。

「也沒有，我只是代替父親來而已，他對這種勘察活動一點興趣也沒有。」凱西撇開頭，「他只對金錢有興趣。」

「你的父親？莫非是……」病維開始感到不對勁。

「大衛·坎貝爾的女兒竟然是探險家，很難想象吧，病探員，哈哈。」莫哈默也不知道在樂些什麼，笑個不停。

凱西·坎貝爾笑了笑：「抱歉，病維，我不是存心要騙你的，只是想不到你完全不留意國際時尚界的新聞而已。」

原來她除了是探險家，也是曾紅極一時的模特兒，這種事病維當然不可能知道，如果她是AV女憂，他還比較有可能知道。

「久仰久仰，原來你也是上流社會的人，好說好說。」病維也只能胡說八道一番。

三，營區

四驅車在雪地中奔馳，身穿厚重禦寒裝的病維仍感到刺骨寒意，緊抱著裝著阿龜公仔的耐吉背包，呆板看著車外雪白的世界，如果不是李先生，或許這時候他只能躺在熱帶國家的小巷中偵探社的沙發上喝啤酒而已。

「各位，待會行動的時候大家必須跟緊我的步伐，我可不管你們是石油大王還是比爾蓋茨，如果不想服從我的話，可以待在車內等待。」駕車的傢伙是一個大漢，據說是來自澳洲的探險家，從年輕開始就在南極研究中心工作。

由於病維太容易忽略男性，所以這時也不記得他叫什麼名。

「那個日本人，尤其是你，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可不要拖累我。」

「說你啊。」病維輕聲對徐淳基說。

「我是指那飛機頭的日本人。」澳洲佬通過倒後鏡瞪了病維一眼，病維也翻了翻白眼回敬他。

「原來你是日本人，難怪沒有聽過你的姓氏。」凱西恍然大悟，病維馬上澄清并解釋自己其實是來自某國的華人，莫哈默聽得更亂了。

徐淳基拿出手機來：「好了好了，不管我們是什麼種族，大家都是地球人，來，大家來合照。」

大家以車前方為背景合照，剛好也拍到倒後鏡中的澳洲佬的兇狠眼神，也算拍了他進去。

四驅車停在茫茫大雪中，遠方隱約可看到有建築物的剪影。

澳洲佬下車后首先恐嚇他們：「這裡開始我們必須走路，車子過不了，當然，走路也有危險性，因為地面隨處都是陷阱，不跟緊我的話可能會踏空墜入裂縫中。」

幾乎矮他兩個頭的病維喃喃說：「可是……為什麼我閉眼了？」他根本還在在意手機中剛才的合照。

「抱歉啊，哈哈哈，等下有機會再拍過。」

眾人跟著澳洲佬的緩慢步行，也是探險家的凱西走在最後面，病維自然而然走在最後第二名，除了他體力最差之外，目的也是為了接近大姐姐，無奈病維的護目鏡被風雪打得幾乎路都看不清，想要邊走路邊搭話的目的自然進行不了。

「其……其他有錢佬們呢？也是……步行嗎？」

在後方的凱西大聲回答：「當然啊，這裡是唯一的路。」

「可是……那個大胖子怎麼辦？」病維指的是一些體型比較胖的有錢佬們。

「他們也是來觀光而已，基本上會像我們那樣真的到遺跡區的人並不多，他們頂多待在觀光區遊覽而已。」

「所以所謂的考察，只是浮雲。」

「算是吧，其實有多少人真的對這次發現有興趣？」

澳洲佬突然停下腳步：「看來還真不少。」

他們看到營地處有許多人影，從行動來判斷，不像是研究人員。

徐淳基問道：「是入侵者嗎？」

他們看到一個穿著黑色禦寒裝的蒙面人用力推著一個老頭子。

「應該是，那個老人是世界大學的教授。」

「我們應該怎麼做？」莫哈默一點也不害怕，「要攻過去嗎？」

澳洲佬看了病維一眼：「可惜還要照顧弱者，我們的行動會受到限制。」

徐淳基幫病維說話：「他們那麼多人，就算我們全是X戰警也沒有用啊。」

「他們應該還持有槍械。」凱西補充，「也應該不會有壞人不帶槍械來南極吧。」

「所以我們要回頭？還是硬闖？」

澳洲佬指著營地：「潛入營內的通訊室求救，比較快。」

徐淳基猶豫了：「確定會比回去車安全？」

「暴風雪快來了，回頭去恐怕來不及，營地是比較理智的，當然你們要留或回頭是你們的自由。」

沒有澳洲佬帶路，誰也不可能回去，只能夠跟著他慢慢前進。在越來越大的風雪掩護下，他們好不容易到了營地最外面的建築物旁。

最近的黑禦寒裝人就在建築物的轉角處，他不離開的話，根本沒有辦法進去。

「通訊設備就在裡面，當然，我們也不知道裡面會有多少他們的人。」澳洲佬小聲說道。

「我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誰。」莫哈默越來越不耐煩，「或許我們應該直接硬碰硬。」

如他所願的，後面兩個黑衣人走了上來，對他們呼喝：「你們是誰？」

對於這個問題，大夥覺得好笑，他們是入侵者，才是要被問「你是誰」的人們。

「我們是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齊天大聖……」病維說了一連串頭銜，由於是直接用中文，對方當然聽不懂。

其中一人掏出手槍來，莫哈默衝上去撞倒他，再送上一拳，對方就馬上不省人事，武器當然也被沒收了。

另一個黑衣人大喊起來，引來了無數同伴。

「你們是誰？」一名手持機槍的高大男表情很囂張。

病維正要重複那句話當兒被凱西阻止了。

「我們是探險隊隊員，你們又是誰？」徐淳基回答了他，不算謊言。

「我們是這片王國的守護者，你們別想打它的主意。」

莫哈默自顧自玩弄著手中的手槍：「什麼王國？莫非你們是南極的王子？」

凱西也冷笑了一下：「他們說的應該是那個廢墟，應該是想要搶寶物了，想要搶別人的成果。」

高大男笑了笑，不為所動：「跟你們這些人說也沒有用，除了銅臭味之外你們還懂什麼？這個王國的意義比你們想象中還要大。」

「如果不是我們這些銅臭人，這裡永遠都不會被挖掘出來，到時候看你們還膜拜什麼。」

高大男指示手下搶回手槍，再威脅大家進入研究室的會議廳內。

「各位有錢人們，不用擔心，我們只是要確保遺跡不會被破壞，但首先要做的，就是破壞這裡的一切設施。」

所有人都緊張站著，只有病維走到會議臺旁抽了一張椅子拉到大家旁邊，坐上去。

高大男看不下去了：「你，日本人，在幹什麼？」

病維拿出阿龜公仔來抱著：「火星人，累了就坐下啊，不然咧。」

高大男似乎不是很服氣，瞪大眼看著病維，病維也瞪回他，還翻了翻白眼。

「你知道這把機槍，一秒可以把你打成蜂窩嗎？」

「你知道世界上最會吹牛的動物就是青蛙嗎？」病維用阿龜公仔對著他。

高大男有些不安，看來應該不是專業的匪徒，也沒有想過要打病維一身來發洩。

病維轉向徐淳基，用中文問道：「你平時一個可以打多少個？」

「一對一的話，應該有一定的機會會贏。」

病維點了點頭，明白了他委婉表示自己完全不會打架的意思。

「誰允許你說日文的！」一個手下自以為是罵道。

「這是中文，你這個白癡。」病維搖搖頭，「沒知識也要有常識啊，難道你連鼎鼎大名一個打十個的徐淳基先生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高大男忍不住走向病維，似乎打定主意要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病維也識相的退縮了一下，假裝自己很害怕。

對方舉高手往病維臉上拍去，但還沒有碰到他，腦袋馬上一陣暈眩，然後手中的機槍易手。

莫哈默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那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東方人竟然是武術高手，用極快的速度出拳打昏了比他高一個半頭的高個子。

他的手下們也慌了手腳，拿槍的那人往病維開槍，卻按不下扳機，病維發出「嘖嘖嘖」的討人厭聲音：「那把槍進水了，凝固之後也就卡機了，那種常識都不懂嗎？」

徐淳基有點尷尬說道：「我……我當然懂啊，你應該用英文對他們說。」

「那句話的英文我不會說。」病維把搶回來的機槍拋給徐淳基，自己則走上前招呼那幾名手下，兩下子全都被打昏在地，他們當然不知道，這名名不經傳的小偵探其實是截拳道高手。

「外面還有幾個，我們逐一突破？」澳洲佬對病維的態度明顯變了，不再當他是拖油瓶。

凱西也驚訝打量著他：「想不到你那麼厲害，你就像李小龍一樣。」

「是啊，他是我的祖師爺。」病維模仿李小龍的招牌叫聲，想不到卻引來了幾個匪徒。

「你……你們在幹什麼？」

四個持槍匪徒被眼前滿地的自己人嚇壞了，病維也不讓他們有機會從驚嚇中恢復，快拳兩下就解決了他們，武器當然也就沒收了。

「外面風雪越來越大了，我們還是守在這裡比較好。」澳洲佬擺弄著通訊系統，「可惡！已經故障了！|」

「不是故障，而是你們根本就是一夥了。」病維冷冷說道。

其他人一陣嘩然：「你說什麼？」

「從還沒有進入營地，建議我們冒險進入使用通訊設備開始我就懷疑你的說。」病維慢慢走近澳洲佬，「最重要的是，當我打倒幾個人後來，你緊張表情比被挾持時更多更多。」

澳洲佬緊張之下對病維揮了一拳，那也是病維所想要的，他左手格擋之後右手馬上打了兩拳，正中腦門，對手馬上倒地昏迷。

莫哈默清了清手中的機槍：「澳洲佬只是內奸，我們需要制服他們的老大才行。」

凱西搖搖頭：「恐怕沒用，他們自稱是遺跡的守護者，使命最大，恐怕老大也會被犧牲掉。」

病維把背包的帶子束緊：「找出人質，討論對策後行動開始才，他們比較了解這裡。」

徐淳基也連忙撿起兩把手槍：「人質最有可能被藏在哪裡？」

「我注意剛才他們把老教授押進中間大營內的說，應該錯不可能。」病維帶著大家離開通訊室，卻看到外面有幾個人在。

莫哈默正要舉槍卻被病維制止了，他靈活的走向前，無聲無息三拳兩腳就打昏他們。

「行動要快，他們都只是昏迷而已，如果沒有被凍死的話會醒來很快。」

他們拉高衣領遮掩臉部，往中間大營走去。

「沒有人看守，真幸運。」進入大營，裡面有數十人驚恐看著他們。

「別怕，我們不是他們一夥的。」拿著機槍的莫哈默費了一番精力才成功說服他們。

「所以你是石油大亨莫哈默？」一名看起來約七旬的老翁指著徐淳基，「他是網絡霸主？」

「還有迷人模特兒也是。」病維介紹了凱西之後，略過了渺小的自己，「現在我們必須計劃一下未來了。這裡還有能夠用的通訊系統有嗎？基地內的都壞了。」

一名身材矮小的四眼仔怯怯回答：「有是有，但是地點不是很好。」

「為什麼？在你心裡？」

「不是……是在遺跡內，但那些傢伙們絕對不會讓我們有機會進入。」

凱西問道：「到底他們是什麼人？他們自稱是遺跡守護者，該不會是真的吧？」

剛才那名「世界大學教授」回答：「我們也不清楚，但他們一來就把身在遺跡內的我們趕出去，看來應該是想要奪取遺跡的所有權。」

莫哈默按著自己沒有信號的手機：「可惡，如果能夠聯絡外界，我可以馬上派軍隊飛過來支援。」

「這裡還有交通工具嗎？」病維突然問道。

還是教授回答：「有的，有一部雪地四驅車，但在營地的另一邊。」

「你們誰了解遺跡內部？」

「比利！過來，幹嘛躲起來？」

那名叫比利的瘦小青年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讓人以為他是一具尸體。

「因為害怕啊……」比利哭喪著臉，病維馬上聯想到熱狗。

徐淳基提醒大家：「大家別忘了還有許多富豪和公子哥兒往這裡來，如果被他們通通捉去當人質就慘了。」

「所以要安排一些人離開這裡，阻止別人繼續過來。」病維指著莫哈默，「你帶領部分人執行任務這個，但是要小心，不要蠻力只會用。」

四，遺跡

病維和凱西，帶著比利離開大營，一路躲躲藏藏，終於看到了那部「四驅車」，看起來已經被改裝得像坦克車一樣。

「別告訴我忘了帶鑰匙就好，球王比利。」

比利點點頭，拍拍右邊口袋。

「有四個人守著車子，怎麼辦？」

「簡單任務，我引開他們等下，你們進去開車，明白？」病維說完也不等兩人答應，直接走了過去，令凱西和比利措手不及。

「各位！發生大事啦！」

四個黑衣人警惕地看著病維：「你是誰！逃出來的嗎？」

「你們誤會了，我是內奸啊，忘了我嗎？那個澳洲人。」

四人交頭接耳：「是聽說過有來自澳洲的內應，但澳洲有日本人嗎？」

「你白癡啊，日本人不能住澳洲的嗎？」

「你們先別討論我，老大有急事找你們，十萬火急啊，你們不相信我可以問老大當然。」

四人似乎覺得病維構不成什麼威脅，留下一個人，剩下三人回去找「老大」。

「對了，忘了跟你說，其實我是臥底。」

僅剩的黑衣人笑著說：「我知道啊，澳洲人嘛。」

「不是，我是雙面臥底。」他一拳就打到那個人，而四驅車這時也傳來啟動聲。

病維坐到後座：「哇塞，有暖爐竟然！」

開車的比利似乎比較鎮定了：「當然，我們要應付的敵人除了那些『守護者』，還有寒冬啊。」

四驅車離開營區，往冰山方向駛去，後面隱約傳來叫囂聲。

比利看起來對這裡的地形非常熟悉，車子在風雪中奔馳：「冰地上有很多陷阱，一個不小心就會在薄冰層墜落，他們應該很難追上來。」

「但問題是遺跡中的朋黨是不是？」病維反問，比利默默點了點頭。

「他們的老大和主力部隊都在遺跡區，要怎麼進去還是個問題。」

凱西整理著背包裡面的裝備：「看得出他們不熟悉南極的環境，或許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你熟悉非常？」

「不……但比利先生可以。」

比利恐慌地搖搖頭：「我不行的，我只是來這裡調查和探索遺跡，開發南極新道路，勘察環境，讓大家避免危險攜帶裝備儀器進入而已，並沒有什麼太大用處。」

「聽起來你很可靠。」病維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應該快要到了，停在一旁，我們偷偷潛入吧？」

比利將車子停在冰山一角，由於四驅車是白色的，加上風雪，應該不容易被發現，三人帶著行李、裝備和氧氣罩出發，沿著冰山往遺跡入口方向走去。

「你們跟著我，別跟丟了。」比利弓著身體往前進。

一路無語，走了半個小時才到達入口，各種壯觀的儀器擺放四處，有些一看就知道用途的，比如挖土鑽洞機，但其他大部分病維都有看沒有懂。

洞口是被挖開的冰山，內部是一個大空間，也是被強行挖開來通往內部，但黑暗一片，看不清裡面有什麼，而洞口四周站滿了黑衣人。

「那個洞口內部，往前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遺跡的墻面，我們在墻上打了一個洞，進入內部探索，但現在所有研究員都被押走了，希望通訊系統還在內部。」比利簡單解釋，之後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病維，病維忍不住報以柔情的眼神，嚇得比利轉過頭。

凱西觀察四周情景，指著冰山壁：「如果我們攀上那個平台，再走到洞口的上方垂下來，應該可以偷偷進去不被發現。只是洞口內他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比利有點遲疑地回答：「從他們的言論得知，他們絕對不讓人進入遺跡區內，所以他們自己人應該也不會破戒。我只是那樣猜想。」

病維有些懷疑：「通訊系統，在裡面能用？」

「可以的，我們通過線路接駁和短程無線電連接，讓內部也可以與外界溝通，原本那是為了做電視直播用的。」比利頓了頓，「還有求生用。」

病維沒有什麼把握的看著山壁：「所以現在就是攀爬上去的問題了，有可能不被發現？」

「這點還是有風險的，但理論上來說……」凱西看著散漫的黑衣人們，「應該不會吧？」

其中一名黑衣人對著一部機器拳打腳踢，似乎非常憤怒儀器無法運作。

病維搖搖頭：「他們使用的是一般的無線電，應該是聯絡不到營區的同黨才會發脾氣，幸好他們不理解我們的通訊系統，不然就會被使用了。」

「我們動作要快，我相信很快就有人來通風報信了，如果他們通過得到這片冰原。」凱西看著比利。

比利回答：「他們有交通工具，有帶路人，才會有那麼多人來到這裡，只是剛才風平浪靜，現在的風雪或許會阻礙他們一段時間。」

探險家凱西觀察著冰山，利用冰鎬往上面砸，發出尖銳的聲音，病維慌張看著洞內，幸好沒有人聽到。

「好在風雪聲夠大。」

凱西開始攀上去：「沒有時間裝繩子那些了，你們誰有信心的可以跟上來，不要勉強。」

她就這樣沿著冰鎬劈開的小洞往上爬，看得病維毛骨悚然，只要手或腳一滑，就會重重摔在堅固的冰地上，不死都一身殘。

「病……病先生，你留在這里吧，我要過去幫忙帶路。」比利竟然像猴子般靈活跟著爬了上去。

病維這時候呆住了，爬上去會危害自己的生命安全，不上去的話顯得太窩囊，最重要的是連看起來最膽小的比利都上去了，自己似乎沒有什麼選擇。

他也沿著小洞網上攀爬，雖然帶著手套，雙手也感受到了刺骨寒冷，這時候他突然想到，如果爬到一半突然打噴嚏，可真的是會摔個粉身碎骨。

往上看，距離上面的平台，少說也有五層樓高，他反而擔心起在他上頭的比利，如果他堅持不下去掉下來，自己應不應該救？不救顯得很無情，對方也有可能變鬼了也不放過他，救的話可能連累自己，並且幫助男性一向來違背自己的原則。

胡思亂想一番後，也爬上一半的路程，幸好比利看起來狀態沒有想象中那麼差，攀爬得頗輕鬆。

在最上層的凱西時不時往下看，關心同伴們的安危。

看來病維只需要擔心自己就可以了，想到這裡，他鬆了一口氣，但這時卻聽到了驚呼聲，凱西腳滑了一下，從冰壁上摔了下來，比利伸手過去，卻抓不住極速下墜的她。

病維沒有時間猶豫，右手用力抓著她的衣袖，硬生生止住了墜勢，抓著冰壁小洞的左手臂卻被拉扯得劇痛。

凱西熟練地攀回冰壁上，百忙間看了看內部，幸好沒有人察覺這裡才發生的生死大事。

她把冰鎬交給病維，病維轉交給比利，原本還擔心那傢伙不會使用，但還好他也有模有樣地砸洞，大家再次默默往上爬，這次倒有驚無險到達了上面的平台。

這時大家真的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他們已經走入洞口內部，任何舉動都有可能引起回音，並且不能往下看，否則會被嚇得寸步難行。

沿著平台走到最深處，往下看，正好就是那個入口洞，凱西拿出繩索來，四處觀察，發現一道冰柱正好可以用來捆綁，應該可以承受他們的重量，她把繩索套上，在冰柱底部來回摩擦，弄出一個凹陷處來套著繩子，這樣比較牢固。

綁好了之後，比利拿出保溫壺往上面倒了一些水，不久之後馬上結冰，冰住了繩子，這樣一來比較牢固。

五，雕像

凱西輕手輕腳就沿著繩子滑到地面上，接著比利也順利下來，病維則不知道怎麼的，到地面的時候已經呈頭下腳上狀態，還好沒有受傷，只是跌了個狗吃屎，難看了點而已，另外，繩子竟然不知怎麼的斷了，也斷了他們的後路。

「病先生，你沒事吧？」比利好心上前攙扶，病維心里卻不是滋味，為什麼扶自己的不是凱西而是這傢伙？

三人躡手躡腳進入洞口，裡面的照明系統似乎已經被破壞，內部黑暗一片，但好在比利曾經進過來，帶大家順利進入深處，之後才開電筒。

「這樣都能夠進來，真實好運的說。」

「小聲點，裡面可能有人。」凱西雖然這麼說，但卻沒有想到自己的手電筒其實還更加引人注意。

「應該不會有他們的人在，既然他們是守護者，禁止全部人進來的話。」

「那可不一定，總要進來才能夠破壞裡面的裝備。」病維催促著比利，「去通訊系統那裡快點。」

冰洞就像個狹窄的隧道一樣，大家越進入越覺得辛苦，病維甚至心里計算，如果是自己的舊同學胖子「蟑螂」來這裡，會卡在哪一處？

「到了。」

冰隧道的盡頭是一面石墻，對病維來說不算什麼，就是一面普通的墻，但凱西卻非常驚訝。

「我的天，冰山內竟然有人造墻，到底是……到底是什麼文明的傑作？」

病維心想，不過是一面墻有什麼好感動的？如果自己砌一道墻然後冰在冰里，拿去向她求婚，成功率會不會很高？

「這就是我們的大發現，遠古文明建築物。」比利帶著大家沿著墻上已經被破壞，撬開的一個洞口，「裡面的情況更為驚人。」

三人彎腰鑽過墻洞，進入了一個開放空間，手電筒竟然照不到頂部，而腳踏的地面也是石頭砌成，地上有許多碎石，和冰霜，但相比外面，裡面暖和多了。

「大家小心，這裡的結構不穩定，我們甚至有一個研究員踩到鬆散的地面摔倒底部受傷。」

凱西就像小學生進入博物館一樣，一路上驚喜連連。

「這塊墻壁上有許多小洞，不知道是什麼用途？那個，那個是什麼？是一幅畫？畫的是什麼？這張是桌子嗎？怎麼沒有椅子？」

雖然是心愛的大姐在自言自語，但病維也有些受不了了：「我覺得這裡不過是廢棄的家，可能是愛斯基摩人留下的。」

兩人看了看病維一眼，然後轉回頭去，沒有說話，令他感到尷尬起來，因為他們的眼神似乎在說：「你在說什麼傻話？」

他們經過了幾道門，一路上地面都有碎石，和一些現代儀器的殘骸，比利開始擔心通訊系統有沒有遭受了破壞，如果有，那麼他們的行動都是白費的。

一路上的「房內」都是非常宏大，都是看不到屋頂的，終於，他們來到了一間屬於「大廳」大小的地方，就像院子一樣，有許多立起來的石塊，像是雕像，又像是被腐蝕的柱子。

「你們認為這是什麼？」凱西仔細觀察一座「雕像」，它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圓筒，但四周圍都是圓圓的點子，旁邊也有凸起好幾條像是觸手般的物體。

「應該是茶壺。」病維點了點頭，讚同自己的意見。

「我們調查過這些石像。」比利說，「但是結論很難以置信。」

「莫非你們也是那樣認為？」凱西的表情很激動。

病維左看右看，不好意思提醒他們大家這次的任務重點。

凱西看著病維，還以為他在苦惱石像的事，於是好心解釋：「我們的意思是，石像看起來很像克魯蘇神話中的遠古生物。」

病維張大口假裝恍然大悟，點頭敷衍，口中卻碎碎唸：「明明就是幾個花瓶藝術品而已……幹嘛想得那麼複雜……什麼咳番薯嘛……」

「我們走吧，希望下次還有機會慢慢研究。」比利帶大家離開這間「大廳」，穿過幾個「房間」，走了二十分鐘，終於來到一個平台，有半個籃球場大，平台邊緣有半公尺高的石圍欄，一個角落擺放了一堆儀器。

比利走向儀器，檢查了一會：「幸好沒有被破壞，電源還有剩，不成問題，但你們小心點，圍欄外就是無底深谷，我們還沒有機會研究底部通往哪裡。」

「放心，我們也沒興趣自行探索的說。」

「是嗎？可是我倒是很好奇。」一把陌生的聲音傳了出來，嚇得病維跌倒滾了兩圈。

一名穿著壞人標誌性黑大衣的男子拿著槍站在平台的入口，他滿臉鬍渣，左眼帶著眼罩。

「他……他就是這次恐怖行動的老大。」比利嚇得渾身發抖，主動舉起雙手不敢動。

數名手下也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用各種槍械制服三人。

「連被我們跟蹤都不知道，你們也太失敗了。」眼罩老大歪著嘴笑著，「原來這裡還有通訊設備，多虧你們帶路了。」

「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凱西一臉倔強，看得出絕對不會屈服。

「守護遺跡？呵呵，這個是外面那些傻瓜們的想法，而我們只是利用他們的愚蠢來攻陷研究中心。」眼罩老大點燃了一支雪茄，咬在口中，在黑暗中發出一顆紅點。

「原來是『響尾蛇』的說。」病維恍然大悟，「我就奇怪『守護者組織』怎麼可能會策劃恐怖行動，他們的行動最多只有示威，集會等，原來是被你們利用了。」

「『響尾蛇』？」凱西知道這種生物，但完全沒聽過這個組織。

病維看著她說：「響尾蛇其實是隱藏在南美洲的恐怖組織，他們每次都秘密策劃恐怖活動，之後陷害別人，是一個卑鄙無恥的恐怖組織。」

「守護者組織呢？」

「外面那些人就是，他們只是一群盲目熱血份子的而已，常年舉辦活動是激進環保行動，為拯救一棵樹，寧願癱瘓整座城市在所不齒。」

「日本人，你竟然知道我們的組織的事？」眼罩老大走向病維，輕蔑地看著他，「我以為你們只會看色情片而已。」

「全都是暗網上看到的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另外我還知道他們對上級的愚忠是恐怖界聞名的事。」病維瞪著眼罩老大，「還有一件事，我日本人不是。」

病維突然站穩馬步，對著眼罩老大使出一招寸拳，對方因劇痛彎下身子，雪茄也掉在地上，順勢搶奪他的手槍，再挾持了他，整個過程不過五秒。

「這……這是……」驚恐未定的眼罩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他寧願相信世界上有獨角獸也不願承認那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亞洲人竟然有能力打敗自己。

「這是功夫的說，明白嗎？鬼佬？」病維用槍抵著他的頭，「各位手下們，請把武器都拋下山谷，否則你們的上級就會爆頭，你們也知道組織規矩，不顧上司死活，該當何罪？」

手下們全都猶豫不決，拿不定主意，紛紛看著眼罩老大。

「別管我，快點殺了他。」

病維一把敲昏眼罩老大：「現在上司不在咯，你們必須自己做決定了。」

「老大叫我們別管他啊，我們還等什麼？」其中一名手下舉起槍械，卻被比利一槍射爆頭，凱西也舉起從營地撿來的手槍連開兩槍，射倒兩名手下。

「不給他停！」病維也用眼罩老大當人肉盾牌，對敵方開槍，子彈射完，竟然只射中一名手下的膝蓋。

幸好凱西和比利竟然都擅長射擊，兩下子就把敵人全殺死。

「我……我們殺人了……」比利手中的槍械掉在地上，雙手捂著頭，病維心想，剛才殺人的時候明明就很興奮，現在還內疚什麼。

凱西安慰道：「別擔心，我們只是自衛殺人，嚴格來說，我們是身在戰場上了，殺死恐怖份子不算什麼。」

病維恍然大悟，原來是博同情，自己竟然不會用這招，真是失算。

之後，三人利用通訊設備對外界傳達訊息，匯報這裡發生的一切，但信號非常差，對方的回音都只是雜訊而已。

「你在進來之前不會想到這個問題的嗎？」病維開始抱怨比利，比利低頭不語。

凱西催促他們：「我們趕快離開吧，他們的人隨時會出現。」

「他怎麼辦？」病維指著眼罩老大，「要做掉他嗎？」

「我……我沒意見，你們決定。」比利像是女子般掩著臉，踏過數具尸體離開平台，「我在外面等你們。」

「不管他的話，很危險。」病維舉起手槍，正要展示自己殘暴的一面時，凱西阻止了他。

「算了，我們趕快離開吧。」

最聽女子話的病維拋下手槍離開，看著滿地的尸體，隨手把他們身邊的武器都拋下懸崖。

「我們要怎麼離開？」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出口。」比利帶著他們走過一道走廊。

「有另一個出口？為什麼剛才不早說？」病維雖然質問，但也沒有很生氣，雖然爬冰山很危險，但至少有機會救了凱西姐姐一命。

「那是因為另一個出口是通往冰山的另一邊，那裡是人類完全無法活動的危險區……就算那裡出去了，我們也是無路可逃。」

「所以說了那麼多，你是在逗我們？」

「我的意思是，可以暫時躲到那裡，也不一定是那裡，其實整個古城非常巨大，太多地方可以躲藏了，只是身在黑暗中，手電筒電力也有限。」

「為什麼我們在這種封閉空間還可以呼吸順暢？」凱西突然問出這個關鍵問題。

「根據初步研究，應該是古城的構造，能夠讓氧氣進入。但這個結論很經不起考驗，整座古城被冰封了幾百幾千萬年，怎麼可能還有氧氣能夠進入？」

「這個問題我們可以下次再研究。」

三人在古城中行動，兩人感歎遠古文明的智慧，建築物雖然經歷那麼久，大致上還完好無損，病維心想，反觀本地的建築物，短短幾十年就開始狀況連連，這就是豆腐渣工程和遠古文明工程的差距。

六，神殿

「古城不只是一座城堡而已，而是連綿的城鎮。」比利用電筒照著四周的石頭建築物，他們離開了其中一座建築物，外面竟然是更大的空間，地面依舊是石製地板，四周都是建築，就像是小鎮一樣。

凱西簡直快要瘋掉了，她想要進入屋內探索，但無從下手，並且不能忘記他們正在逃避壞人的追殺。

「我們相信整座山脈都是被冰凍的遠古都市。」

「有發現生物的跡象嗎？就像《瘋狂山脈》一樣？」

「暫時還沒有，這裡畢竟太大了，需要大量設備和人員才能夠探索一二，我們就像是到達陌生城市旅遊的遊客，想要在沒有導遊的情況下探索出真相來，沒有幾年是不可能成功的。」

病維無聊的用手電筒到處亂照，突然在某廣場中間發現了一座石像。

「那個什麼來的？」

在燈光照耀下，石像就像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一樣，而實際上，它確實是怪物雕塑，頭部像是猛獸，眼神兇狠，嘴巴長滿獠牙，有類似人類的雙手，爪子尖銳，腳像是山羊腿，背後長著一對翅膀。

「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估計可能是史前生物的長相，甚至有可能是掌管城鎮的生物面貌，當然最大可能只是城鎮居民的藝術品。」

凱西就像小粉絲看明星一樣端詳石像：「雖然看起來很醜惡，但確實很『克魯蘇』，或許當年作者也是看到這裡的遺跡才想到那些故事，和宇宙觀。」

「根據故事，我們進入了遺跡，很快就會發狂了。」

病維忍不住哼了一聲，雖然他沒有看過克魯蘇神話的故事，但故事就是故事，難道主觀願望真的能夠讓現實成真嗎？如果是那樣，他也能夠幻想出孫悟空來搭救他們了。

這時，後面隱約傳來了狗吠聲，應該是有人進來了。

「快點躲藏！」

「他們不是應該不能進來的嗎？」

「可能是老大醒來了，命令他們進來吧？」

「那些守護者組織就是容易受影響的說。」

比利帶著大家走向一座外表看起來像是宮殿般的建築物，它也是能見範圍內最大物體。

「你們研究員進過內部嗎？」

比利點了點頭：「我們就是從裡面被驅趕出來。」

「所以就是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的概念？」

凱西往回頭看，已有燈光閃爍。

「需要關手電筒嗎？」

比利壓著電筒限制亮度：「關了我們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像我這樣減低光度吧。」

「他們有人有狗，恐怕根本躲不過去。」

「就是因為有狗才要躲進宮殿內。」

「對，就是大笨蛋才會追你那麼久。」

宮殿入口有種羅馬宮殿的感覺，但感覺更詭異黑暗，不只是因為沒有任何燈光，而是因為那種氛圍，那種無法形容的詭譎感。

病維馬上感到毛骨悚然，就像看恐怖片時聽到那種見鬼前的音樂，明明知道隨時被嚇，但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

「裡面有鬧鬼嗎？」病維問道。

想不到凱西竟然也讚同了：「我覺得裡面毛毛的，可能真的有鬼。」

「裡面的磁場有問題，等下你們就明白了。」

比利帶著大家進去，裡面是個圓形的中庭，中間就像旋渦一樣，以螺絲狀花紋轉到中間的石像處，石像比外面見到的都巨大，是一種無以名之的怪物，整體上像是獅子，但頭部像是蛇頭一樣，眼神兇狠，有雙人類的耳朵，前肢像章魚觸角般柔軟，後肢健壯，有點像牛腿，背部也有一雙惡魔的翅膀。

「古代生物就像是我們現實生物的雜種版嘛？」病維不以為意，他曾經在電子遊戲中看過更詭異的造型。

「真難想象這種生物遠古地球曾經存在過。」凱西眼神中竟然有敬畏的感覺。

外面傳來的狗吠聲，和人的叱罵聲。

「就算他們槍斃狗只，它們也不會進來，我們已經試過了。」比利解釋說。

「你們試過槍斃狗只？」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試過帶狗只進來，但它們說什麼不願這麼做，就像這裡有可怕的事物。」

比利帶著兩人進入園廳內部，躲在一根大柱子背後，關了電筒燈。

病維差一點笑了出來：「原來你的計劃就是躲在這裡等死？」

「不是，正如我所說的，這裡的磁場有問題，他們很快就會離開，不然悲劇就會發生。」

一群黑衣人持著手電筒到處照射，走了進來。

「這裡是哪裡？那石像是什麼？」

「我們會受到詛咒嗎？」

「他們有可能會進來這裡嗎？」

「我覺得自己怪怪的，很像中邪了。」

「我也是！果然不能夠進來這裡，外面那些狗已經感應到有問題了。」

「全部人給我收聲，什麼詛咒？得罪我就是詛咒！」

眼罩老大的聲音很明顯，就像是獨裁者一樣的嘶吼聲。

「你怎麼這樣？當初是你們說回帶領我們解放南極地帶我們才會來到這裡的。」

「就是說啊，明明就不是我們的老大，你是在兇什麼嘛？」

「對啊，我們又不是恐怖份子，為什麼要趕盡殺絕？」

比利這時候掩著耳朵，槍聲突然響起，然後有人倒下了。

「你……你是在做什麼？」

眼罩老大尖聲笑著：「不服從我就是這種下場，還有誰想要試下？還有人嗎？」

突然又有人開槍。

「誰開槍？我沒有命令你們開槍啊！」

「我為什麼要聽你命令！我看不爽誰就殺誰！」

「安迪！你在幹嘛！你殺了杰費里了！」

槍聲死起，病維和凱西也乖乖地掩著耳朵。

「凱里你竟敢射我！也不看看我手中的機槍比你的大！」

「波西！我早就看不爽你了！你憑什麼擁有比我更大的槍支！」

「阿曼！你去死吧！誰叫你搶我老婆！」

「靠！我還以為你已經看開祝福我們！原來都是假的！」

「白癡！這種事還有得祝福的嗎？」

黑衣幫的人們在互相殘殺，病維也明白了所謂磁場的問題，剛踏進來的那種詭異感覺原來就是磁場干擾，讓人類的暴力顯露出來，難怪自己在一瞬間還真有點想要對比利開槍。

「這裡的磁場會放大人類的邪惡心，內心越邪惡的人放大得更厲害。」比利在槍聲中也不怕向大家說話，反正那些人這種時候不會聽到。

槍聲持續了二十分鐘，之後就聽到還維持理智的人們離開的聲音，那個眼罩老大也生死未卜。

三人望出去，地面都是血漿，拿電筒一照，中間的石像幾乎都已被毀壞，顯露出中間的基石，竟然光滑無損。

但地面實在太多殘尸，大家都沒有心思去檢查基石的成分。

不願接近尸體的三人沿著圓廳邊緣走到出口，聽到外面的說話和狗吠聲。

「可惡，我現在都還想要殺人。」

「靠！收手吧！我們已經所剩無幾了，裡面真邪門！」

「我們離開吧，這裡果然有問題。」

「不行！一定要找到那三個人！」眼罩老大竟然還活著，「我至少要殺了那個日本人洩憤。」

「老大別這樣，一定是裡面的邪氣讓你想殺人罷了，離開這裡之後又是一條好單身漢。」

「你是想逼我殺人是不是？」

「不敢……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只是剛才槍戰中也沒有看到他們，可能他們不在裡面。」

「你在逗我嗎？剛才不是你說看到紅光進入這裡的嗎？」

「或……或許是我看錯了。」

「那麼我們進去檢查看看！走！」

那名倒霉的黑衣人被眼罩老大當人肉盾牌推了進來，病維他們躲在入口的旁邊黑暗中。

黑衣人踏著一地血水，躡手躡腳走進來：「沒有看到人啊，老大。」

「去柱子後面看看！有人的話就開槍！」

雖然黑暗中，病維也看到眼罩老大手中的手榴彈，就明白了他的陰謀，他打算犧牲黑衣人讓他們同歸於盡。

「老大，他們不在嘢，我不如……」黑衣人話還沒說完，被病維拋擲的暗器擊中手部，槍械掉在地上，這時半秒也不浪費，他接著衝向眼罩老大，一拳就把他擊倒在地。

「你們誰厲害手榴彈？快點看解鎖了沒？」

凱西望了地上的手榴彈一眼：「安全環還沒拉開，幸好你動作快。」

病維手忙腳亂挾持著眼罩老大，他是他們唯一離開的平安符，絕對不能弄丟：「那個比利！幫我把我的梳子撿回來，順便打昏那傢伙。」

比利走向那個手中暗器的倒霉鬼，原來暗器竟是一把梳子，梳子把手部位是一把利刃。

「病先生，血要抹掉嗎？」

「當然！不然留來當紀念嗎！」

三人慢慢走出宮殿，病維用梳子刀抵著眼罩老大的頸部，凱西和比利負責拿槍和電筒：「所有人不准動的說！不然人頭落地老大！」

剩餘的黑衣人們驚訝看著三人，狗只狂吠，可以看出大家都非常疲憊和恐懼，沒有人想反抗。

三人拖著眼罩老大離開，黑衣人們拉著獵狗，茫然看著他們離開。

好不容易到了洞口，外面一個人都沒有，看來已經被全數召喚進入去對付他們。

凱西和比利把昏迷中的眼罩老大裝備全沒收，病維則偷吃了一些糧食。

「病先生，我知道你餓了，但是……」比利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有話請直說。」病維皺了眉頭，他最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被打擾。

「那些是狗糧，旁邊的紅色木箱內才是人類食物。」

倔強的病維硬生生吞了下去：「我知道啊，我只是想要體驗一下當狗的滋味而已。」

三人再次踏入飛雪中，步行到四驅車的躲藏處，上了車之後馬上打開暖氣。

比利開車之後，終於有機會討論遺跡內的怪現象：「那些光滑的石柱，可能和裡面的磁場問題有關。」

凱西仍感到心有餘悸：「是什麼樣的能量能夠讓生物變得如此殘暴？」

「似乎對人類才有效？狗明明會躲避那些影響，人類卻毫無察覺。」

病維檢查背包內的阿龜公仔，雖然已經凍僵了，但幸好沒破損：「應該是狗感覺靈敏才會發現，人類也不想的。」

「如果這種能量被邪惡份子利用就糟糕了。」

「比如響尾蛇組織。」

病維一臉懊惱：「應該要殺了那個眼罩佬的，反正比利你也已經殺人如麻了。」

「我們只是自衛殺人而已，不能隨便殺人質啊。」

「你是說我們挾持人質？那是恐怖分子的行為啊。」

凱西看著前方，營地區已看得到，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呢？

七，撤退

大雪紛飛中，一座座覆蓋著白雪的帳篷聳立著，但卻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原本以為發生激戰，但地上卻看不到一具尸體或一滴血。

病維、凱西和比利步步為營，走向營區中間的囚禁處，進入內部，環境和裝備都正常，卻一個人也沒有。

「這是不可能的，大家去了哪裡？」凱西拿出對講機，嘗試聯絡其他人，但卻只聽到雜訊。

比利膽小症開始發作，雙手抱著頭展示痛苦狀：「大家都死了，一定都被殺死了……」

病維唯恐凱西心軟又中招，連忙先發制人，抱著比利：「兄弟！別擔心！他們一定沒事的！」

「別吵！有人說話了！」凱西撥弄著對講機，雜訊中隱約聽到有聲音。

「……是……是病先生嗎？……我是……徐淳基……」

病維拋下比利，湊上前：「我在，你們現在在哪裡？是不是全都隱形了？還是進入了另外一個時空？」

「什麼空？我……聽不太清楚……現在他們都轉移到了……基地中……發生緊急事件……大家……快點離開……」

「對對對，事情真的大條了，原來遺跡裡面有……」

凱西阻止了他：「先別說這個，沒時間了，徐先生，你們現在在哪裡？」

「……在回程……路上，我們幾個人留守……等你們，快點過來……」

訊號被切斷，三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決定先回去。

他們在營區內搜刮，找尋一些可能會用到的道具，之後出發離開。

焦慮的比利打破了沉默：「你們認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不就是遺跡中的古怪事嗎？」

「應該不是的病先生，我覺得徐先生應該是指其他更重大的事。」

病維不以為然：「這我就不懂了，我沒有女人的直覺。」

凱西說：「我也覺得是其他事情，雖然遺跡中的……邪氣也很離奇，到底是什麼東西可以影響到人類的情緒？」

「嗯……讓人自相殘殺，放大人類的邪惡，根本就是魔鬼的行為。」

唯物論者病維根本不相信魔鬼之說，他情願相信衛斯理式說法：「或許是外星人留下的儀器，目的是為了消滅人類。」

兩人理所當然的無視病維的說法，各自討論起宗教的可能性，聽得病維瞌睡連連。

不久之後，他們發現徐淳基和莫哈默，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子在等他們。

徐淳基熱情地擁抱著病維：「幸虧你們來了，我們差一點就要拋棄你們了。」

病維唯恐他接下來會抱凱西，使勁抓著他不放：「謝謝你們！謝謝！謝謝你們的不放棄！」

幸好中東人莫哈默沒有這種禮儀行為，他指著陌生男子：「這位是米高先生，他會協助我們離開地裂區，如果其他人沒有忘記的話，應該會留下一部車子給我們。」

「為什麼我們不直接用營區內的四驅車離開呢？」病維還想念那部車內的暖氣系統。

「因為經過地裂區不能夠用車子，會下陷。」

一路上，病維他們向另外三人說明遺跡中的情形。

「到你們說了，營區內發生了什麼事？竟然全世界都撤退？那些壞人們呢？」

徐淳基說：「你們離開之後，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莫哈默先生成功使用蠻力離開營區，聯絡其他考察團成員離開，然後我們在營區內守留，發現那些『守護者』們紛紛離開。」

「突然一起離開？」

「是的，就像接到什麼命令一樣，同時撤退，最該死的是，他們沒有告訴我們發生什麼事。」

莫哈默接下去說：「我們勸離考察團員們之後，繼續留在該處，以防有人過來，怎知道接到了外界的消息，他們告訴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因為基地發現營區內在短時間內出現極高的輻射反應。」

「輻射？」病維嚇了一跳，「你是指那些可以讓人變異那種輻射？」

「具體內容我不了解，反正聽起來就是輻射。」莫哈默吞了吞口水，「我還沒有孩子，希望不會連累後代才好。」

病維也開始煩惱起來：「對啊，我聽說生出來的孩子會不正常。」

莫哈默繼續說：「之後我們發現許多『守護者』們匆匆離開，似乎他們也受到了消息。」

凱西想起了遺跡的事：「會不會和遺跡內的邪氣有關？」

「你是說邪氣外洩？如果是的話就很危險了。」

走了許久，終於看到那部白色車子，大家歡呼起來，之後擠上車內，司機還是比利。

一路上沒發生什麼事，順利就回到了基地。

但基地內已經亂成一團。

首先是考察團的富豪們的批評，一群趾高氣揚的社會精英們期待的遺跡之旅被取消，除了部分接受其他旅程安排之外，仍有一些在基地內大吵大鬧不肯妥協。

「他們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病維被他們吵得頭開始痛了。

凱西說了一句至理名言：「有些事不知好過知。」

米高和基地人員聊了一會，之後帶大家回到會議室。

「他們說，那些不是普通的輻射，甚至可能根本不是輻射，而是一種我們不知道的物理現象。」

病維和莫哈默聽得頭昏腦漲：「可以說人話嗎？」

米高歎了一口氣：「其實我也不是很理解，他們說那一帶的時空不穩定之類的。」

病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以為是科幻電影嗎？」

莫哈默抓了抓頭：「可是你不是調查東方x檔案的嗎？」

「是啊，可是空間扭曲這種事不是常常發生的，尤其是這麼大範圍，通常只是發生在廁所或是櫃子內的空間而已。」病維胡說八道一番，聽得莫哈默表情呆滯。

這時，數名穿著軍裝的人員，和一些研究員進來了，他們表情凝重，甚至沒有和徐淳基和莫哈默兩名富豪打招呼。

一名髮型有點像歡喜哥的中年男子咳嗽了一聲以圖引起大家注意：「各位，我是皮耶·尹素尼，基地副主任，這位是美國駐南極軍司令辛丘上將。」他指著一名短髮中年人，他的表情在別人介紹他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機器人一樣。

「關於營區發生的怪異現象，我們已經全權交由美方處理，所以請各位協助保守秘密。」

「等一下。」徐淳基感到不滿，「什麼時候考查行動變成美國主導了？」

「一直以來都是。」辛丘上將的聲音低沉，冷漠，毫無感情。

「美國已經佔領南極了嗎？別說笑了，我們是贊助人，主導權甚至比你們還要大。」凱西站了起來，根本不把對方放在眼裡。

病維內心深感佩服，反抗強權這種事果然只有在外國才看得到，相對的如果發生在自己的國家……可想而知。

「坎貝爾小姐，據我所知，您父親也是美國公民吧？」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威脅我嗎？」

「我只是想要提醒您，你們還是美國公民，你們的資產全都在國內。」

病維心裡一片嘩然，想不到這種威脅現象也會發生在美國，這種時候凱西應該要搬出律師來了。

「那麼，美國政府準備接我們的律師信吧。」

「隨便你。」辛丘上將看著徐淳基，「那麼，檸檬綠集團方面是不是也要反抗美國呢？」

「我是以個人名義反抗你。」

「據我所知，檸檬綠集團在美國上市，有40%股份掌控在美國人手中吧？」

「所以？你以為這樣可以減少我的影響力？」徐淳基心中盤算，大股東中會有多少人會站在自己那邊。

「我只是想要說，排除掉檸檬綠集團，你只是程序員而已，什麼影響力也沒有。」

莫哈默挑釁的眼神看著那個美國佬，在中東甚至擁有軍隊的他根本不把美國放在眼裡。

辛丘上將表情還是沒有改變：「我知道，莫哈默先生的確富可敵國，美軍方面確實不敢與您正面衝突。」

「哼！知道就好！」

「可是，美方有辦法在一天之內，讓您的鄰國擁有正當性理由與您的國度開戰，你也知道這曾經發生過。」

莫哈默額頭流下了冷汗，那段歲月是噩夢，如果再重演的話，恐怕幾十年內國家經濟難以恢復。

辛丘上將眼看已經「說服」所有人，正要略過微不足道的餘下兩人，說出單方面的結論時，病維說話了。

「等一下，蚯蚓先生，我還沒有代表我國說話啊。」

辛丘上將嘴角竟然出現了笑意，這種小國有什麼說話權利？他甚至沒有吭聲，只是冷冷看著病維。

「首先，我國為貴國經濟帶來如此大的進步，算是重要的夥伴國，你們有什麼決定竟然沒過問我們，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抱歉，貴國在美國的經濟投資只是微不足道，恕我直言，就算完全撤資，也帶不起任何漣漪。」

「別忘了我國每年到貴國旅遊帶起你們的旅遊業。」

「是嗎？我怎麼聽說你們非法偷渡過來的問題很嚴重呢？」

病維還想要說什麼，辛丘上將揮手阻止，病維也覺得沒什麼好吹的了。

「等一下，你忘了還有我嗎？」比利這時候也說話了。

病維按著他肩膀，暗示他靜靜別丟臉了。

「你？我還真的不知道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只是小人物而已，但我直屬的組織你應該知道的。」

「什麼組織？世界衛生組織？」

「獨角獸。」

辛丘上將臉色竟然變了，一時也說不出話來，但片刻之後冷靜下來，維持一樣的聲調說：「別說謊了，你不可能是獨角獸組織的人。」

「為什麼？就因為我不起眼？」比利毫不畏懼，看著辛丘上將，「我只是組織的人事部小員工而已，但我代表組織宣佈，獨角獸正式接管南極遺跡事件。」

病維低聲向凱西問道：「獨角獸是什麼？」

「獨角獸啊，那個獨角獸。」

病維心中一驚，如果是那個獨角獸組織，那就非同小可了，據說那個組織聯合了世界各國的精英分子，共同維護世界和平，和倡導資訊共享，任何的世界性發現，獨角獸都會公開於世，並且不受任何國家政治影響。

辛丘上將站了起來，雙手按在桌子上，坐在對面的病維甚至感覺到桌子微微翹起來。

「美國已經接管了這件事，就算是獨角獸也無權干預。」

「很可惜的是，獨角獸早就已經接管這件事了，當我在遺跡的時候，已經向總部匯報這件事。」

病維想起在遺跡中，通訊系統只能夠發送訊息，接收不了，根本無法肯定對方是不是收到，馬上就理解比利只是虛張聲勢。

「這件事可大可小，必須由美方低調處理，你們獨角獸……公開之後，對世界一點好處也沒有。」

「有什麼影響留個世界去決定，而不是你們，對了，還是先向你說明好了，獨角獸內，美國人只佔了10%。」

八，回家

辛丘上將帶領其他軍官離開。

會議不歡而散，比利也覺得沒有時間了，他借用基地的通訊設備聯絡獨角獸總部，確認總部收到了在遺跡發送的信息。

病維對獨角獸組織顯然很感興趣：「獨角獸會有軍隊過來支援嗎？會和美國開戰嗎？」

「獨角獸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軍隊，只有僱傭兵，和特工，這也足夠了，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敢和獨角獸正面起衝突，這點可以肯定。」比利說得很有把握。

凱西伸了個懶腰：「我想我們留下也幫不了什麼，是時候回去了。」

經過負責人安排，破冰船將在一周後抵達，到時候就可以離開。這段時間，病維一直跟著凱西，但凱西卻對基地中的設備倍感興趣，病維在這些領域感到自卑，唯有無奈離開。

他跟著徐淳基到處觀光，看著別人忙碌，他們兩人顯得閒空悠哉，無比愜意。

一周後，他們接到通知，表示破冰船已經抵達，但需要檢查維修，第二天才能夠離開。

「好啊，反正都已經那麼久了，待多一天也沒差。」病維吊兒郎當坐在會議室椅子上，雙腳擺在桌上。

莫哈默則嘀咕著「早知自己安排飛機過來比較快」云云。

基地副主任皮耶摸了摸頭，一副煩惱樣：「還有一件事，我想要跟各位說一說，但這件事原本是不應該跟你們說的，但因為你們是事情的直接參與者，所以我覺得有義務告訴你們。」

「莫非是遺跡出事了？」凱西感到不妙。

「美軍在一周以前就派軍隊前往遺跡，但面對『守護者』和『響尾蛇』聯合軍的偷襲，損失慘重。」

比利搖搖頭：「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是美軍的對手？」

皮耶皺了眉頭：「根據情報，守護者響尾蛇還有怪物軍團幫忙，所以才會勝了第一個回合。」

莫哈默瞪大眼：「怪物？什麼怪物？」

「我們也是獲得片面的情報而已，具體詳情不清楚。另外，情報也顯示，敵軍人員都發狂了，完全失去理智，捨命攻擊。」

比利驚呼了一聲：「發狂？那就很明顯了，是遺跡內的電波影響，大家的邪念都被放大了。」

「難道電波的影響力範圍擴大了？」徐淳基搓了搓手掌：「將會擴散到什麼程度？」

「應該會到全世界。」病維突然想到了什麼，「假設這個世界原本是只有善良的理想世界，但因為南極遺跡的邪念電波影響，導致地球生物之間充滿衝突了殺戮，那麼那種電波的影響是世界性的。」

莫哈默搖搖頭：「你在說什麼？生物之間的矛盾是因為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緣故才會發生。」

「不一定啊，也可以共生啊，可是沒有，生物之間見面第一件事就是互相敵視，消滅對方以求自己生存。最近更離譜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鬥爭，很常都是沒有道理的，虐殺，霸凌，屠殺，到底為了什麼？為了自己的生存嗎？還是因為邪念波的影響而殺戮？」

凱西揮了揮手：「你的意思是，人類……不，生物會自相殘殺，是因為遺跡中的電波影響？那座遺跡，在生命出現之前就存在了？」

「是的，或許是上一代地球主宰留下的，又或許是上一代的上一代，誰知道？」

比利的恐慌症又開始發作了：「所以，被他們破壞而顯露出來的石柱，增強了那種邪念波？所以地球生物將會，進入『邪惡大革命』？」

「如果理論上是對的話，很有可能是那樣，地球將會亂七八糟，邪惡的人將會把善良的人全滅。」

李準基問道：「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交給科學家決定吧，我們能夠做什麼？一群有錢人，和一個帥哥，似乎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

第二天，各國贊助者們陸陸續續上船，病維，徐淳基，莫哈默和凱西站在甲板上，向比利揮手道別。

在破冰船上，病維回想起過去的數天，宛如幻夢一場，如果不是莫哈默和徐淳基在他旁邊一直討論邪念波的事，他會把這次航行當做與凱西姐姐的浪漫之旅。

但數天后，大家分道揚鑣，病維也回國到了那貧苦落後沒希望的城鎮中。

踏進偵探社，熱狗正好煮了麵在享用。

「病維！你回來了？怎麼沒有叫我接機？」

「接什麼機？你會駕車嗎？」

「我會用內心去接機。」

病維花了一頓麵食的時間向熱狗解釋整個旅程，聽得他咳嗽連連，尤其是說到怪物出現的時候。

「病維，你比我還會吹牛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這個白癡。」

幾個月之內，世界各地發生了多起暴力事件，小致殺人，大致屠殺，陳出不窮。

病維也積極瀏覽「獨角獸」的爆料網站，他們把遺跡事件寫了出來，還有紀錄片，遺跡已經被探索許久，發現了許多遠古化石，雕像等，但人員之間矛盾重重，越接近神殿者越快歇斯底里，發狂打人。

上面也記載了病維他們的行動詳情，關於邪念波的理論寫得比較隱晦，似乎連倡導資訊自由共享的獨角獸也覺得不能讓人類太恐慌，甚至連怪物的事隻字不提。

偵探社玻璃窗被人用石頭砸破，熱狗發出尖叫聲，導致病維來不及捉人。

「病維，最近本市越來越亂了，怎麼辦？」

「邪念波的影響果然是世界性的，我們遲早進入『邪惡紀元』，熱狗，準備好你的狼牙棒吧。」

熱狗當真了：「我……我有狼牙棒？放到哪裡去了？」

病維的手機響了，上面號碼顯示「隱秘」。

「是誰那麼神秘？」病維接聽之後，也不說話，等待對方先出聲。

「喂？喂？病先生？聽到嗎？」

「你是比利？」病維感到意外，「你怎麼有我的電話號碼？難道獨角獸連這個資訊都共享了嗎？」

「病先生，長話短說，我是代表組織邀請你加入的。」

「加入？加入獨角獸？我何德何能？」

「病先生，如你說見到的，世界已經開始大亂，我們在世界各地需要大量人才，掌控局勢，避免讓人類重回蠻荒，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就是貴國獨角獸最高代表。」

「有薪水拿的嗎？」

「總部會定期撥行動資金予各地代表。」

「那好吧，我加入了。」

「太好了！那麼病先生，我待會兒電郵你最新的任務詳情。」

「任務？那麼快？我們甚至還沒簽僱員合約。」

「時間寶貴，病先生，貴國森林王國區的森林內有許多怪事被政府隱藏起來，你的責任就是收集資料，公開出去。」

「森林內確實有很多傳說，但我國政府有成立秘密組織銷毀證據，我有能力辦到嗎？」

「你可以的，因為你是病維。」

比利掛了電話。

片刻后，病維收到了電郵，惰性大起的病維看了看「山海經」三個字，甚至懶得點擊打開來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