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人

「那些小人全身通紅，臉部特征不明顯，但看得出是有嘴巴和眼睛的，雙眼像是芝麻般兩顆黑點，透露出一絲邪惡感。」

病維在筆記本上畫下對方所描述的，結果出現了一個滑稽的形象——紅色裸體的藍精靈。

「我還是很難想象，你是說在你生活圈子中，常常在別人沒有看到的情況下，發現這些微型人形生物？」

對方是名清秀的年輕人，瘦高白皙，有點像韓劇中的男配角，如果樣子帥一些的話。

他看著病維的畫作，皺眉頭說道：「應該要再邪惡很多，而且，他們並不會笑。」

病維把那頁圖撕下來揉成一團。

「事情應該要從頭說起比較好。」年輕人說道：「事情是從我小時候有意識後開始。當時我就已經常常在一些角落看到這些紅色的小人，有時候在冰箱與墻壁的細縫間躲藏看著我，有時候在沙發角落走過，總之他們在我的生活中穿梭著，我也習以為常，以為大家都看得到，以為是正常的事。」

年輕人突然向病維問道：「你們真的都看不到他們嗎？」

病維很肯定的搖搖頭表示看不到：「有時候在角落看到零錢倒是有。」

「隨著自己漸漸長大，了解到這些小人不是正常的存在，其他人都看不到他們，有時候我指著不遠處的草叢中躲著的小人，朋友都表示看不到。但我也沒有感到害怕，畢竟已經從小習慣了看到他們，如果你從小就看到鬼，長大後看到也見怪不怪了，於是我們就相安無事共處多年。」

病維不斷旋轉著手中的鋼筆：「我想你會來找我，一定是事情有了變化是嗎？」

「是的，直到有一天，我干了一件永遠讓自己後悔的事，讓自己墜入了地獄。那天，是一個無聊的週日，就跟平時一樣，沒有上班的日子我都會呆在家，當然也會一直看到這些在身邊的小人們。一直以來我們都相安無事，互不干涉，最多偶爾互相觀察，都只是出於好奇心，沒有任何惡意。」

「那天週日，我在刷牙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水杯後面躲著一個小人，他圓滾滾的雙眼好奇的看著我，當時我也不知道哪一根筋不對，打破互相原本的默契，我低下頭，一邊刷牙一邊看著他，他退縮了，但還是看著我，那是我第一次那麼接近的看著他。」

「他原來不只是全身通紅，還有些晶瑩剔透，半透明，看到內部隱隱約約有些在蠕動著的內臟，嘴巴是頭部小小的細縫，緊閉著，不知道有沒有牙齒，眼睛是兩顆黑點，沒有眼白。四肢雖然細小，但手指腳趾根根分明。」

病維點了點頭：「你做了什麼事？」

看到年輕人愧疚的低著頭，病維就已經猜到了答案，他浩然正氣怒斥：「你姦污了他？」

「不是的，而是比你這種變態思維更加可惡，我抓著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做，或許是因為無聊，又或許我從頭到尾都不把他們當做生命看待，就像抓著小昆蟲，植物，花朵一樣，但想不到他們的生命竟然那麼的脆弱，當我攤開手，上面只有一灘血漿，就像打死一隻大蚊子一樣，只是他比較徹底，除了鮮血，什麼也沒有剩下。」

病維問道：「你有把那些血拿去化驗嗎？」

年輕人搖搖頭說：「沒有，我用水洗乾淨雙手之後就繼續上網，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但不久之後我就發現，世界完全不同了。那些小人們還是一樣會出現，但他們的眼神不再好奇憨厚，而是變得邪惡，他們怒視著我，從一切的角落，他們不讓我接近，只要我向前，他們就會跑掉，這時我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他們。」

「如果只是這樣，或者他們完全消失，我還沒有那麼煩惱，實際上，他們在等待著機會報復。」

年輕人拉起上衣露出腹肌，病維很自然的遮蓋著胸部，對方說道：「你看看這裡，有一些傷痕。」

病維低頭看著，發現他的左腹部位有非常細小的傷痕，比貓爪還要細小，就像被蚊子抓傷一樣。

「這意味著什麼？」

「這是他們造成的。」年輕人放下上衣，「某天的下午我在午覺的時候，朦朧中腹部有些痛，睜開眼看到兩個小人在我的左腹部位兇狠的刺抓著，很自然的，我用力拍了下去，就像打蚊子一樣。」

「結果只留下血跡？」

「是的，一大灘。」

年輕人抹了臉部：「之後他們的攻勢更加激烈，兩三天就發動一次，雖然都是很輕微的傷痕，但也讓我生活在戰戰兢兢中，不得安寧。於是決定找你幫忙。」

病維這時才驚覺自己的身份是私家偵探，對方是客戶：「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調查這件事，幫我查出他們到底是什麼生物。」

病維翻找著筆記本中的一堆資料，但就是找不到心理醫生連子君的電話號碼。

「可是據你所說，我根本看不到小人，要怎樣幫你調查？」

「是的，但這隻是我的生活圈子中沒有這類人，或許你可以幫我找出還有誰也是看得到小人，至少不要讓我孤獨的一個人面對。」

病維的結論是「妄想症」，當然，不能直接對病患說出來，據說會讓對方崩潰。

「或許，我們應該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

年輕人問道：「什麼意思？你該不會是想說我是妄想症吧？上次說我妄想症的傢伙鼻子到現在還是歪的。」

病維搖搖頭說：「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看看，或許，小人只是一種象征，實際上是有，其他意思的，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年輕人皺著眉頭：「你越說越玄了，實際上就是我看到一種具體上存在的小人啊，你似乎在暗示些什麼？」

「不是，就這樣，你看看，假設小人其實是另外一種生物，比如是壁虎，但在一種不知名的腦部運作失常後，讓你把他們看成一種、類似小人的生物。或許經過一些調整，可以讓你變成與所有其他人一樣，小人從此以後不再出現？」

年輕人抓了抓頭：「什麼壁虎？你說得好複雜，不如你直接說我有妄想症算了。」

之後，病維給了他連醫生的電話號碼，胡攏說她是偵探之王，應該可以幫得到他，打發他離開。

過了兩個月，病維在某舊街道街角遇到宿敵藍小青。

「偵探病維，據說你曾經見過一個叫莫旭佑的傢伙？」

病維回憶許久，才想起那是那名自稱見到紅色小人的年輕人。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藍小青歎了口氣，說道：「他死了，據說死因是心血管阻塞。」

病維呆了呆，回答：「想不到妄想症會導致心臟病發。」

「事情可沒有那麼簡單，案情有很多疑點，包括他的心臟有出血的跡象，似乎被細針刺穿了一般。」

「是那些小人干的？」病維脫口而出。

「什麼小人？」

病維沒有再回答藍小青的問題。

他心想，或許，那些小人根本就是血液的具體化生物，根本不會死，化為血漿后還是可以自由行動，於是就進入年輕人的體內，阻塞了心臟血管引發死亡。

又或許，他們真的是年輕人對於壁虎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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